研学旅行结束后,简直的腰完全康复了。
他又恢复以往的样子。
整日活蹦乱跳。
与此同时,白小花经营的服装品牌名声大噪。
线上订单大增,她忙得不可开交。
终于,在四月末的一个夜晚,她敲开简直的房门。
“这是制片方给出的剧本,你抽空多看看,下周必须进组。”
“我已经向你们老师请假了。”
“嗯。”简直揉着惺忪睡眼,连连点头。
沈望京很自然地走到简直身后,将下颚贴向他的肩头。
屋里未开灯,突长的黑影如海草缠在儿子身上。
看身形,不是班景。
难不成有陌生人擅自进到家里?
白小花一惊,浑身肌肉绷紧。
睁大眼睛,借稀薄月光看清那人的面孔轮廓。
看清后,她松了一口气,问:“小沈,准备在国内走普通升学路线?”
“嗯。”沈望京垂头,紧闭的眼皮抽搐两下。
“哪条路都不好走。”
白小花自说自话,“你们早点休息。”
微敞的门轻轻关闭。
两个困到灵魂出窍的人亦步亦趋走到床边,仰面躺下,用力抱紧。
在上铺装睡的班景如蒙大赦。
头钻出被子,摁亮手电筒咬紧口中,翻身摊开本子,继续算题。
搁在枕侧的手机嗡动两声。
宋蘅:已攻破。
宋蘅:发送成功。
看着最新消息,班景嘴角稍稍上扬,滑进学校论坛,笔脱离发麻的手指,直落向地面。
啪。
长笔断成两截。
墨水四溅,染黑天角。
一觉睡醒,狼人自爆。
几段血腥的虐猫视频在育英各班群疯转。
怪异的是,发布视频的账号正是施暴者本人的,季寰。
高三教室外的过道被围得水泄不通,学生们望向窗内,时不时议论几句,“真不敢相信……季寰学长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会不会是有人伪造视频?故意陷害他?”
早到的同学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简直挤进人群里八卦,“警察怎么会来学校?”
震惊延伸出极强的分享欲,李彪抢先接话,“你没看学校论坛吗?”
简直摇头,“什……”
话还没问出口,他被李彪一把勾住脖子,贴耳传递消息,“虐猫……散播血腥视频……”
空气流动,只言片语涌进耳中。沈望京不为所动,手紧拉着简直的手腕。
被他缠习惯了。
简直对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毫不在意。
恰恰反之,李彪盯着他们紧握的手看了又看,唇部蠕动。
想说些什么,最终也没说出来。
他怕沈望京又发出恶心的腔调。
小彪彪。
光是回想,浑身便似有黏泥滑动。
简直对他说的话感到震惊,扩音反问:“季寰自己把虐猫的视频发了出来?”
只敢低声讨论的人群受他声音影响,彻底顿住,斜目回望。
“对。”李彪僵硬点头。
“这不可能啊。”
简直挠着头皮。
苦思不得其解。
一个双商在线的杀人犯会把犯罪证据公之于众吗?
预备铃叮叮响。
李彪推着简直往班门口走,“怎么不可能?听说学校准备开除他。”
迎面撞上高三跑步的队伍。
队末的男孩抬腿一侧步,如高树挡在他们面前,“简直。”
突然冒出的人吓得李彪一哆嗦。
他脖子一梗,问,“你谁啊?”
宋蘅双手插进兜,退步避开拉扯动作,视线绕开聒噪的学弟,直盯简直:“想好怎么道歉了没?”
“嗯。”
简直乖顺点头,将侧挂在肩上的书包拉到胸前,垂眸搜刮一番,双手捧出一张精美的信封:“这是道歉信。”
“给禾月吧。”宋蘅说,“她家住舒姝隔壁。”
广播响起跑步音乐。
宋蘅架起手臂,慢跑归队。
“等等。”简直一把抓住他扬起的衣角,望了望高三教室门口的警察,委婉地问,“是不是你做的?”
“我还没那么聪明,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宋蘅回眸,看着不远处的少年,“主力是他。”
“该上课,快进班。”班景走了过来,右袖系着学生会的红巾。
“你还会计算机?”在他的推搡下,简直向前走了两步。
“自学了一点。”班景说,目光看向沈望京,“设备都是他提供的。”
所有的知情者都参与这场复仇了。
只有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做。
简直气得不行,“打击报复这种大事,怎么能把我排除在外?”
属于锻炼的时间已过半。宋蘅干脆放弃去操场的计划,与他们并行。
听到这话,他立即回怼:“季寰是个贱人。”
“你这种笨蛋被牵扯进来,只怕会被他反咬。”
简直说:“你们都敢做,我也敢。”
高三教室在顶楼。
宋蘅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楼梯口。脚踩上台阶,指尖朝下,竖起大拇指,“不,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没脑子。”
“学长…”简直气得说不出话。
“宋蘅。差不多得了。”
沈望京蹙紧眉头,出言维护男朋友。
“你也是贱人。”
宋衡爬楼梯的动作一顿,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骂完人,他一溜烟地跑远。
简直气的心口胀疼,狠拍胸口,吐气感慨,“这人有朋友吗?”
“没有。”
跑操结束的学长缓步走来。
他边走边摸出兜里的眼镜戴上。
“啊。”
镜片上竟挂着两片布,像给镜片是装了窗帘。
简直叹为观止。
高年级的人精神状态都很美丽。
向舒姝学姐道歉的事不能拖。回到班里,他趁着任课老师没来,走到禾月身边搭话:“帮我把这封信带给舒姝。如果她肯原谅我。你就帮我约她出来吃饭。”
“哦。”
信封放在桌角,禾月啪地一下落掌捏住,丢进桌洞,态度异常冷淡。
简直向前迈的脚仓惶落回原位,轻声唤:“禾月。”
“干嘛?”禾月没好气地说。
“你怎么了。”简直低声问。
他从来没见过禾月凶巴巴的样子,一时有些吃惊。
“没事。”
语气甚是生硬。
她的同桌用气音告诉简直,“失恋了。”
简直生气拍桌,“是谁这么没眼光,连你都拒绝。”
“没谁。”
禾月泄气趴下。
像霜打的小茄子。
“好吧。”
她不愿意说,简直也不好多问,回到后排坐端正。
今天是他在学校的最后一天。
他已经选择放弃普通升学路线。
沈望京急切地说:“到剧组安顿好立马我打电话。”
“嗯。”
简直木然应声,思绪早已飘到九霄云外。
“你知道禾月喜欢谁吗?”
“不知道。”沈望京撕下一张纸,把能联系到自己的号码通通写上,“要是按照排除法算法,她第一不可能是班景。”
“对,她很讨厌班景。”简直很认可。
集体活动,只要班景在。
禾月就推脱不来,或者来的特别晚。
平时班景和她说话,她也会选择无视。
核对一眼写好的号码,没有差错。沈望京折好纸条装进简直的口袋,“仔仔。”
“现在来测试一遍,我上句话说的是什么?”
除家人以外,这还是第一个叫他小名的人。
简直愣了好一会儿,才捋清思路,回话:“应该是,不知道。”
沈望京捏住他松软的腿肉,咬字复述:“是,到剧组,立马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你别掐我大腿行吗?”简直握拳,猛捶他青筋凸起的手背,“咱们就半个月不见面,用得着每天报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