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吵吵什么?”
“几个瓜娃子,危在旦夕还不肯消停一会,通通滚去睡觉!”
最终由牛大力出面来制止这场闹剧。
夜浓,余震没有来袭。
姬小小的世界却天崩地裂了。
他所在意的,苦心隐藏的,全被人大声宣扬了出来。
“小小,你没事吧?”
简直展开薄被,裹住他颤抖的身躯。
“嗯。”
姬小小垂下头,手抠地缝间的草皮,转移注意力。
微热的牛奶逐渐变凉,班景拧开瓶盖,插入吸管,递到他的嘴边,“你有什么好羞愧的,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对呀。”姬小小模样呆滞,目无一物,喃喃自语,“我能有什么错呢。”
“鸡腿不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简直只能不断握筷夹起食物推荐,“这个烤鸭很正宗,你要不要尝一片?”
张口咬掉筷头的肉片,姬小小豁然地撩起头发,“当年我不是自己走丢的。”
“是季寰,他亲手把我带我人贩子面前。”
“畜生。”简直强忍着地上淬一口的冲动。
他早就知道季寰不是好人,没想到能贱到这种地步。
“我也搞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姬小小压低声音,小声倾诉,“那天之前,我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我没有兄弟姐妹,一直拿他当亲哥哥,我以为他也会像对待手足一样对待我。”
季寰是三岁才到秋家的。
对于他的到来,姬小小并不抗拒,反而有些欣喜。
庄园里的佣人总是很忙碌,他们几乎没有耐心听小孩子讲完一整句话。
那时,季寰刚好到,两人同岁,自然如胶似漆。
姬小小主动分享玩具。
他也会像大哥哥那样照顾他。
哪怕回来,他骗他出庄园,将他送进人贩子手里。
他还一直相信着他。
直到被爸妈找回家,看着他若无其事的虚假嘴脸。
姬小小才彻底醒悟。
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季寰在见到他的一面,心底就埋下了嫉妒仇恨的种子。
“他就是个坏种。”
蚊子围着脖颈打转,简直抬手驱赶,指头骚着颊上被叮出的红包。
不管这份仇恨的源头是什么,姬小小意志坚硬如磐石,“嗯,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听说S大因为他虐猫的事情拒收他,我开心的一整晚没睡着。”
听完这一切,沈望京忍不住说:“你应该告诉你爸妈,他对你做的事。”
“当时年龄小,吓坏了,心里对他还抱有一丝怀想,不知道怎么向爸妈说。后来再次遇到班景……”
姬小小说着,转头看向班景。
“你或多或少给了我一些精神上的鼓励,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诉爸爸。”
没有告诉妈妈,是因为她和外公的关系本来就不好。
再往不牢固的亲情墙面砸上一道裂痕,恐怕会直接坍塌。
站在墙下的他也难逃苦难。
人和人的关系就是这么复杂。
将压在心口的秘密说出后,姬小小略微伤神片刻,转头,追问班景:“所以,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弯眸射出的盈盈目光似一把利刃。
在他的注视下,班景无处遁形,直言明说:“对我来说你就是名贵的珠宝,我买不起,也没有精力呵护保养,所以不想要。”
“你胡说。”姬小小着急地说,“我很好养的。”
“你们还是早点把话说清楚吧!”简直识趣,阔步躲到两人的视野外。
沈望京不紧不慢地走他后方。
操场上躺满了同学,可活动的范围很小。
没走两步,简直忽然停住。
他扬起手臂,勾住沈望京的脖子,贴脸耳语,“我突然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什么问题?”
距离慢慢缩短。
沈望京不着痕迹地搂上他的腰。
简直问:“你爸会同意我们两个在一起吗?”
“不会。”沈望京压根不用思考。
简直狠揪他一眼,“那你还来勾搭我?”
“你放心。”沈望京说,“我不用按照他的意愿生活。”
“只要找到证据,立马把他送进监狱。”
听到这话,简直睁大眼睛,“啊——”
他的眼底冒出震惊的光芒。
沈望京眉头一拧,目光下垂,慢步走到光照不到的阴影处。
舒缓氛围戛然而止。
简直望着他的背影,“你怎么了?”
“我又多了个缺点。”
他说着,缓缓蹲下身。
简直抓住不到重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凶狠吗?”
沈望京摇头道,“是我们的孩子没法考公。”
“你想的还挺长远。”
简直仰面看向星空。
无语中夹杂着一丝庆幸。
庆幸沈望京没有发病,说出一些消极的话。
“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养孩子。”
“嗯。”
两人肩靠着肩,在星空下坐了许久。
身后不再有声音。
疲惫到极点的同学们陆续进入梦乡。沈望京起身,横臂抱起昏昏欲睡的简直,轻轻放到软垫上。
身体倒地的瞬间,简直抬了抬眼皮。
月光转射过来,近在咫尺的面孔变得清晰。
“睡吧,我给你摇扇子。”
沈望京随手捡起一本书,缓缓煽动。
“嗯。”
书页哗啦作响。
简直沉入梦乡。
许多年后,他已经记不清,哪一天发生地震,哪一天去津泽州的山上探险。心跳的频率只能帮他回忆起当时和沈望京紧紧依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