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臻姝忍不住瞪大眼睛,想到太后那张严肃的面孔之下,竟然被人害的长疙瘩,她忍不住瞬身一哆嗦,不敢想不敢想。
“查!给朕查!若是查不到,朕要你们有什么用!”
李景琏喘着粗气,乌黑的瞳孔猛地扩张,犹如夜幕下的风暴,将愤怒和害怕的阴影重重包围,眼眶逐渐泛红,整个人的身子都滑出扶椅,手都有些哆嗦地指着张福海道:“若查不出来,你们便都去给先帝陪葬。”
当朝太后得了花柳病,这要怎么和天下臣民解释?
皇家的威严何在?
赵臻姝瞬间调整自己的心情,这时候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
“陛下,当务之急是先去给母后看病。”赵臻姝皱着眉头,一脸的担忧,她轻轻上前抚平李景琏的眉头,“宫里如今知道花柳病的不过几人。”
“周选侍那边如今封锁着,旁人以为只是起了疹子,想必不会联想到那种病上。如今还是要指派一个可靠的太医去给母后看病。”
李景琏渐渐回神,不管怎么说,太后不能不管。
“去,喊刘维火速进宫。”
赵臻姝眸子闪过一道精光。
陛下屡屡提到太医院右院判刘维,可见此人之心,已经站在了皇帝那边。
“陛下,刘院判已经被您派去并州给晋皇叔母子看病了。”
他真是急糊涂了,忘了这茬。
李景琏脑子逐渐清晰,眼神逐渐平静深邃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有力,“张福海,火速召刘维入京,不得延误,至于晋皇叔那边就叫齐方去。”
太后这事,现在太医院的太医们,李景琏是谁也不信。
唯有刘维,才能得几分信任。
“奴婢遵旨。”张福海急匆匆的去宣纸。
赵臻姝垂下眼眸,睫毛偶尔轻轻颤动,仿佛是内心的思考的节奏在跳动。
这背后出手之人倒是无意之中帮了她。
如今晋王母子病着,晋王世子远去乌孙送亲,若是陛下召回刘维,那么晋王府上就是世子妃和蓉郡主为主。
除去晋王母子的好机会来了,背锅的自然是刚被李景琏派去并州的齐方。
天赐良机。
蓉郡主不是蠢货,她一定会抓住机会。
赵臻姝火速陪着李景琏去往慈宁宫。
此时的太后正烦躁的骂着:“到底是谁要害哀家。”
今晚本睡得安稳,只是突然觉得头痒的发疼,起夜之后,叫宫女给她按摩舒缓,谁知这一按,直接把人吓着了。
“太后娘娘,您……您后面全是红色的疹子,要不要请太医瞧一瞧。”
太后微微一愣,喊道:“春和,你给哀家看看。”
春和小心翼翼地掀开太后的头发,顿时感觉身子发麻,吓得跪在地上,“太后娘娘,您的身子都是小红疹子。”
太后脸色一变,顿时慌了,“怎么会这样?”
红疹——太后第一时间想到了时疫。
“快去喊齐方。”
春和急匆匆地去了,留下太后神色焦急,若真是时疫,她这条老命还能活吗?
“是谁!是谁要害哀家!”太后震怒,吓得宫女们跪了一地。
太后忍不住抓住白簇的手,骂道:“是皇后,一定是皇后这个毒妇!”
白簇:太后娘娘,您少说两句吧,我是皇后娘娘的人啊。
白簇忍住害怕,立刻安抚道:“太后娘娘,您莫着急,齐太医马上就来了。”
太后喘着气,咬牙切齿,该死的皇后!除了皇后,谁还能把手伸进慈宁宫里面来。
“哀家如今只想着不要是时疫。”
时疫真的会死人,会死很多很多人,首先死的就是她们这些宫女。
至于太后是不会的,即便太后得了时疫,也是有大把的人伺候她,享受最好的药材和医术,保住太后的命。
若真保不住了,再用一群的人命来给太后填命。
太后的话让白簇等人身子一颤,若真是时疫,她们这群人该怎么办?
宫灯摇摇晃晃,忽明忽暗,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又像是将死之人,不时地发出幽微的喘息。宫女们阴影被拉长在地上,左右抖动着。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
在这样就紧张的氛围里,春和道:“娘娘,齐太医来了。”
齐方刚要行礼,就被太后骂道:“什么时候了,还不快滚过来给哀家瞧瞧?”
齐方慌忙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从太医院到宫里,这段路程可不短。
把上太后的脉搏,齐方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太后娘娘,可能让微臣瞧一瞧红疹子?”
太后脸色阴郁,道:“看吧。”
白簇忍住恐惧,把太后的发丝抬起,齐方隔空瞧着红疹,噗通一声跪下,他现在是真害怕了,太后得的这病怎么说?谁敢说?
先帝都死一年多了。
难道太后偷偷养了面首,胡乱搞了?
这可是皇家大丑闻。
齐方已经开始觉得自己脖子凉飕飕的了,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太后心中生出几分烦躁,看着齐方的样子,更是忍不住骂道:“没用的东西,哀家到底怎么了?”
白簇等人更是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千万不要是时疫。
齐方颤颤巍巍,说话都不利索了,“太……太后娘娘,微臣……微臣斗胆敢问太后娘娘最近可有接触什么外臣?”
太后脸上难掩怒色,抄起手边的茶杯就砸在齐方身上,“放肆!”
齐方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后气的开始喘息,她对先帝一腔热情,可谓是把自己的心血都搭在先帝身上,怎么能够容忍有人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言。
齐方不敢躲,额头瞬间被滚烫的茶水烫的红肿起来。
“太后娘娘,可否退避左右,微臣有言禀告。”
看着齐方的神色,太后意识到了不对,“你们先下去吧。”
白簇等人紧张的互相看了一眼,缓缓走了出去。
“现在,你给哀家说说怎么一回事,若是敢哄骗哀家,就凭你刚才违背逆上之言,哀家就能治你死罪。”
齐方哆嗦着道:“启禀太后娘娘,微臣觉着似是花柳病。”
“一派胡言。”
太后脸色奇臭,宫里没个正常男人,她难不成和太监吗?
“微臣不敢妄言,只是花柳病先兆便是起红疹,随后便会……便会长……”
齐方话没有说完,可太后却明白了。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她可是太后啊!
太后脑子里面轰的一声,仿佛是天地初开时候,盘古劈开混沌的一声巨响,整个人彻底失神,随后就是密密麻麻的电流声在耳畔响起,眼前逐渐昏暗,在晕倒的前一刻,她脑子里想着:晚节不保!晚节不保!还不如得了时疫呢!
“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
齐方见太后晕倒,吓得喊出来。
一直守在门口的白簇春和等人慌忙进来。
“快把太后娘娘扶上床。”春和和白簇慌乱地抬着人,这时候有个小宫女紧张问道:“齐太医,敢问太后娘娘可是得了时疫?”
齐方凄惨道:“太后娘娘不是时疫。”
宫女们突然松了一口气,原本凝重紧张的氛围顿时消散,太好了,太后娘娘不是时疫。
齐方跪在一旁没敢起身,默默想到:太后的病远比时疫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