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闻讯赶到的时候,程天宇坐在车里一动都没敢动过。经过现场勘察,警方从路面监控上锁定嫌疑车辆。不过最终确认该车为套牌车,驶离大路后便失去方向。随后对开枪人的特征分析也以无果告终,那人选择的角度非常巧妙,正好背对着摄像头,而且下车、开枪、上车一气呵成,留下的影像资料太少。
根据程天宇对于狼哥的指认,警方也对富贵金都展开相应调查。可是一来没有直接证据,再者调查过程中警方也遇到了重重阻力,狼哥更是给出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最终虽然程国富想尽办法施压,警方也只能以配合调查为借口,暂时封停富贵金都几天而已。
富贵金都、狼哥,和他们的一切联系都是从宋义雄开始的。那么就不难想出,整件事背后,定然有着宋立帆的影子。
程国富知道消息后,心中后怕不已,怎么都没想到宋立帆这次搞这么大,第一时间便给儿子增派了保镖过去。
可这事还不算完,程国富安排去找女儿的人带回消息,程菲菲在海滨城市写生的时候,险些遭遇绑架。若不是刚好有联防员经过,怕是已经发生意外。
祸不及家人,程国富忍不了。可这次却换成宋立帆躲着他,甚至就连宋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程国富自然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知道从哪纠集一群人,手里各自拿着家伙,将宋家团团围住。宋义雄与宋妍湘都被困在房子里,大有一副不给出个交代便放火抓人的架势。
宋立帆依然没有露面,不过他的人也赶到了。数辆商务车将街道堵得严严实实,各种喝骂声响彻大街小巷。
最后还是警方出面,防爆车开道才将事态平息下来。程国富与宋立帆也免不了分别去到警察局里喝了半天的茶。不过就算是这样,两个人依然还是极力回避着对方,哪怕是警方出面调解也无济于事。
事情闹成这样,谁都不愿意先低头。宋立帆直接将宋义雄和宋妍湘送去城郊的私人别墅,并安排人层层保护起来,不允许他们外出。
程国富也接回女儿,并让保镖二十四小时守在他们身边,确保自己与子女的安全。
如此一来似乎陷入僵局。集团也因此再度受到波及,大批员工申请离职,几个原本便摇摆不定的董事,也隐隐透露出有退出的想法。
这次先冷静下来的竟然是程天宇,他的想法似乎更简单,那便是万豪国际的生死存亡,自己的地位稳固。如果必须要先有一方妥协,他不介意是自己。
现在程天宇想去见一个人,富贵金都,狼哥。他知道父亲担心自己的安全,如果让父亲知道一定不会同意,所以他直接从集团出发,没有跟任何人说起。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认识狼哥的那天起,这个人给程天宇的感觉就很特别。他很危险,甚至和他的称呼一样,给人一种嗜血的感觉。不过程天宇却并不认为狼哥会威胁到自己。哪怕当初那一枪,自己在商务车中看到了狼哥的身影,程天宇依然不认为狼哥想杀自己。否则以狼哥的手段一定还有很多机会,不可能让自己依然活得好好的。
所以,当在富贵金都的那个秘密包厢中,狼哥就坐在程天宇对面的时候,程天宇仍能保持着原有的平静。
“那天我在车上看到你了。”程天宇的开场白很直接,没有任何客套。
狼哥脸上带着不温不火地笑容,问道:“哪天?”
“你送给我一颗子弹的那天。”
“我本也没想躲你。”面对程天宇毫无掩饰地回答,狼哥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就仿佛说的事情根本与他无关。“不过我还是很佩服你,竟然敢就这样来见我。”
“门外就是我的保镖。”程天宇似乎在提醒着狼哥。
狼哥依然笑着:“那不重要,到了这里,你那几个保镖不够看。”
“可我相信你不会把我怎么样,不是吗?”
狼哥盯着程天宇,好像在判断他的这份底气究竟是装出来的,还是发自内心。
程天宇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避,这让狼哥很满意。“你很聪明,这样我们接下来的谈话会比较容易。”
“为什么要那样做?”程天宇没有理会狼哥对自己的夸赞,直接又问道。
“我认为你会知道答案,不需要我回答。”
“你是宋立帆的人,那你为什么没有杀我?”这个问题也是程天宇心中最大的疑惑。
狼哥倒了杯酒,推到程天宇面前,说道:“没有人想让你死,而且就算真的那样,我也不会杀你,你让我很感兴趣。”
“难道就是为了吓唬我?”程天宇没有拿起酒杯,似乎在没有得到答案之前他不想喝这杯酒。
狼哥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上一口才道:“算是一种警告吧!有人不想你跑得太快,太远。”
“他想控制我?”
“这个世界本来就只有两种人,要么是下棋的那个,要么就只能安心当个棋子。”
“我会是棋子吗?”程天宇紧紧盯着狼哥的眼睛问道。
“每个人生下来都是一颗棋子,如果你想变成下棋的人,就得抢,抢到更多的棋子,让他们帮你改变自己的命运。”
“那么狼哥你想做棋子,还是下棋的人?”
“我嘛!”狼哥身体松弛地靠在椅背上,仿佛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那么关心。“我这辈子下不了棋,也不想做棋子,所以是个旁观者。”
“但是观棋不语的道理,狼哥你可并没有做到吧!”
“因为我这个人既不喜欢下棋,又愿意多管闲事,从中看看有没有适合自己的乐趣与利益。”
“不,我觉得你就是颗棋子,至少曾经是。只不过厌倦了被人摆布,又暂时没有实力摆布别人,所以想另辟蹊径。”
“哈!我说过,你是个聪明人。”狼哥再次端起酒杯,朝着程天宇递过去。
程天宇这次没有拒绝,接过酒与狼哥碰了下杯。“不知狼哥对现在处境的我可有什么建议?”
“你能来找我,相信就已经想好了。先低头的一方并不会真的损失什么,反倒更容易提前一步抓到主动。留得青山在这个道理谁都懂,但越是到了你们这个高度,就越是放不下所谓的脸面。坑都是自己挖的,究竟是自己来填?还是利用它将对手给埋了,就要看谁先有勇气妥协,以退为进。”
程天宇懂了,笑着说道:“狼哥你真不应该做这行,更适合当一个哲学家。”
“我这个地方就是一所社会大学堂,看到的多了,你也可以成为哲学家。”
离开富贵金都,程天宇终于明白宋立帆对自己的意图,警告、控制,担心自己跑得太快,早晚威胁到他。
既然宋立帆并不是真想要自己的命,那么剩下的无非就是利益分配问题。
以眼下的形势,谁都不可能在万豪国际一家独大,合作是最有利的局面。当初扳倒苏家的时候,宋立帆与父亲便有过合作,这便证明在利益上并非不可以共存。
那么他现在这样做,就是要在合作中为自己增加一些筹码?或者是自己和父亲的一个承诺跟保证?
宋立帆从来都是枚不可预知的炸弹,就算给出承诺,也难保他的胃口不会越来越大。狼哥说得对,自己挖出来的坑,没必要自己去填,可以借此将对手埋葬。
看来是应该给宋立帆一些甜头了,最起码要让他对自己和父亲放松警惕,放下敌意。他敢大胆地踏前那一步,自己才能为他填上最后一锹土。
程天宇想到宋妍湘。谁都知道宋立帆对自己这双儿女的重视,如果现在横在父亲与宋立帆之间的是一场战争,那么最有可能终结战争的武器就应该是宋妍湘。这也是程天宇唯一能够看得到,抓得住的筹码。
再过几天就是宋妍湘二十五岁的生日,程天宇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将宋妍湘拉到自己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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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菲菲自从经历那次绑架事件回来后,心境改变很多,虽然对苏雨婷与吕少杰又走到一块仍然不太能接受,但也不再如之前那样生气。她知道苏雨婷此时也是病急乱投医。吕少杰也许并不算是苏雨婷最后的那根救命稻草,但想来想去,除了眼前变得越来越冷漠的父亲和哥哥,也的确找不出更合适的人选。
这些天父亲始终把她关在家里,门外还有保镖守着,虽然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可这样的生活实在让程菲菲无聊透了。
她也试着给苏雨婷打过电话,但不知道最近苏雨婷在忙着什么,似乎总在路上,想好好说上几句话都找不到机会。
程菲菲也听说些安海市最近发生的事情,其中父亲与哥哥到底都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她不清楚,也不想去了解。但总觉得,现在这个家越来越陌生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柯越这个家伙,就算是离家的那段时间,他的电话也没有断过。哪怕程菲菲不接听,柯越也会不厌其烦地用信息嘘寒问暖。
现在这个家就像个囚牢,程菲菲实在厌烦,竟难得主动将电话打给了柯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