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家那宽敞而典雅的客厅里,陆亦可的父亲身着笔挺的军装,神色严肃地站在窗前,望着庭院外的道路,心中暗自思忖。
他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在他看来,祁同伟此次前来,十有八九是想让他在复杂的局势中站队。
陆家在汉东的地位举足轻重,每一个抉择都关乎着家族的未来和利益,他深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陆亦可的母亲同样如此,作为法院的高官,她经历过无数官场风云,对这种微妙的局势有着敏锐的洞察力。
她在客厅里指挥着佣人做最后的检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谨慎。
她心里清楚,祁同伟这样的人物不会无缘无故登门,必然是有所图谋,而站队之说在她心中也已盘桓许久。
陆亦可则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镜子反复整理着衣着。
她的脸颊泛着微微的红晕,眼中闪烁着兴奋与紧张交织的光芒。
一想到即将见到祁同伟,她的心就像小鹿乱撞一般。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那种少女的羞涩和对祁同伟的崇拜之情却难以抑制。
终于,门铃响起。
祁同伟准时到来,陆家上下立刻行动起来。
陆亦可的父亲迎上前去,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但眼神中仍带着一丝审视:“祁同伟,久仰久仰,欢迎你来陆家。”
祁同伟微笑着回应:“陆将军,您客气了,今日冒昧来访,还望海涵。”
众人在客厅落座,陆亦可的母亲亲自为祁同伟倒茶,看似随意地说道:“祁副市长,您可是大忙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儿啊?”
祁同伟接过茶,笑着说:“陆夫人,我一直对陆家敬仰有加,早就想来拜访,今日得闲,就赶忙过来了。”
陆亦可坐在一旁,偷偷地看着祁同伟,眼中满是小星星。
她偶尔与祁同伟目光交汇,便立刻害羞地低下头,心跳加速。
她努力想听清他们的谈话,又怕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
陆亦可的父亲笑着说:“祁副市长,汉东最近可不太平啊,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你在其中想必也是如履薄冰吧。” 祁同伟微微点头:“是啊,陆将军,局势复杂,但我一直秉持自己的原则,希望能为汉东做点实事。”
父亲心中一动,他听出了祁同伟话中的深意,这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继续说道:“嗯,做事有原则是好的,在这乱世之中,就怕站错队啊。”
祁同伟笑而不语,他知道对方在试探自己,但他并不急于表明态度。
谈话间,祁同伟巧妙地通过赵蒙生的关系,与陆亦可的父亲拉近了距离。
陆将军对赵蒙生也颇为熟悉,话题逐渐变得轻松起来。
但他心中依然警惕,时刻关注着祁同伟的意图。
这时,祁同伟话锋一转,看向陆亦可的母亲,问道:“陆夫人,我想向您请教个问题。您在法院多年,对当下企业、银行与法院和检察院之间的关系,想必有很深刻的见解吧。”
陆亦可的母亲心中一凛,她立刻明白祁同伟的意图并不简单,这是在打听一些官商勾结之类的敏感问题。
这种事情在官场是禁忌,一旦卷入其中,可能会给自己和家族带来巨大的麻烦。
她犹豫了一下,刚想含糊其辞地应付过去,却看到女儿陆亦可正一脸期待地看着祁同伟,眼神中充满了对祁同伟的支持。
陆亦可心想,祁同伟这么问一定有他的道理,他肯定是在为了打击贪腐、维护正义而努力,自己作为反贪局的人,应该支持他。
陆亦可的母亲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女儿的性格,也明白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影响自己和女儿的关系。
而且,她自己在官场多年,也对这种官商勾结的现象深恶痛绝。
于是,她缓缓说道:“祁副市长,这种关系在某些情况下确实存在一些猫腻。企业为了利益,可能会通过各种不正当的手段与银行、法院和检察院的一些人勾结,谋取私利。”
祁同伟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那如果这种情况被查出来,您作为法院的高官,会怎么处理呢?” 陆亦可的母亲看了看祁同伟,又看了看女儿,心中权衡利弊后,坚定地说:“祁副市长,如果真有这种情况,我一定会依法处理,绝不姑息。”
祁同伟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陆夫人,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汉东的发展不能被这些腐败现象所阻碍,我们必须要维护公平和正义。” 陆亦可在一旁也激动地说:“是啊,妈,祁副市长说得对,我们一定要把这些腐败分子都揪出来。”
陆亦可的父亲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对祁同伟的目的更加清晰了。
他知道祁同伟是在为了打击贪腐而行动,这与陆家的价值观在某种程度上是相符的。
但他也担心,这样的行动会触动一些势力的利益,给陆家带来麻烦。
他决定继续观察祁同伟,看看他后续的行动和计划。
谈话继续进行,祁同伟又询问了一些关于法律程序和司法公正方面的问题,陆亦可的母亲都一一详细回答。
陆亦可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她对祁同伟的敬佩之情又增加了几分。
她觉得祁同伟不仅有能力、有魅力,还是一个为了正义而努力的人,这让她更加着迷。
吃完饭后,祁同伟带着一种满足又略带疲惫的神情告辞离去。
此次陆家之行,于他而言意义非凡。
像是一场精心布局的棋局,每一步都有着明确的目标。
而在他的计划中,重中之重便是锁定陆家的女儿 —— 陆亦可。
在祁同伟看来,陆亦可的态度至关重要。
如果她是一个正直不阿的人,面对蔡成功背后所牵扯出的一系列复杂问题,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以他对人性和官场规则的了解,女儿一旦有所行动,陆家父母出于亲情和家族声誉,不可能不伸出援手。
这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会激起层层连锁反应,而这反应有望朝着对他有利的方向发展。
再者,他向陆亦可的母亲提及那些敏感问题,实则是一种巧妙的提醒。
官场如战场,充满了看不见的硝烟和利益纠葛,在复杂的局势中,很容易迷失方向。
他深知陆母在官场多年,难免会陷入一些看似无法摆脱的政治斗争泥沼。
他希望通过这次谈话,让陆母明白,有些事情的是非曲直犹如黑白分明的界限,不容混淆。
一旦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官商勾结问题被揭露,她若身处其中或选择忽视,都将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祁同伟希望她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抉择,不要因一时的利益或错综复杂的关系而失去判断力。
离开陆家后,祁同伟并未直接回家。
夜色渐浓,他的身影穿梭在城市的街道中,目标是陈岩石的家。
祁同伟站在陈岩石家的门前,内心五味杂陈。
陈岩石和陈海父子二人,于他而言是特殊的存在,他们曾对自己有过恩情,这恩情像一座沉甸甸的山,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在面对陈岩石时,无法做到心无波澜。
他清楚,陈岩石或许有自己的私心,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些曾经的帮助是实实在在的,这让他对陈岩石的情感十分复杂。
与梁群峰不同,梁群峰与祁同伟之间是深仇大恨,那是一种无法调和的矛盾。
而陈岩石,在祁同伟看来,他们之间的冲突更多是观念上的分歧,比如陈岩石不希望女儿与自己在一起,但这并非是那种你死我活的敌对。
祁同伟深知,在这复杂如棋局的汉东局势中,陈岩石是一枚特殊的棋子,如果利用得当,他甚至可以成为自己冲锋陷阵的马前卒。
汉东如今的局面,暗潮涌动,各方势力交织,祁同伟迫切需要一个在汉东有着崇高威望、能说得上话的人,来制衡梁群峰和赵立春,而陈岩石无疑是最佳人选之一。
门铃响起,屋内的陈岩石有些惊讶,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当他透过猫眼看到祁同伟的那一刻,心中满是震惊。祁同伟?他怎么会来?陈岩石眉头微皱,带着满心的疑惑打开了门。
“祁同伟?你怎么来了?” 陈岩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和警惕。
祁同伟微微欠身:“陈老,这么晚打扰您,实在不好意思。有些话,我想和您聊聊。”
陈岩石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身让祁同伟进了屋。屋内的灯光洒在祁同伟身上,映出他略显疲惫却又坚定的身影。两人在客厅坐下,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
陈岩石看着祁同伟,率先打破了沉默:“最近工作怎么样?” 这看似寻常的问候,却有着一种别样的疏离感。
祁同伟笑了笑:“还是老样子,忙得不可开交。陈老,您身体还好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彼此。然而,祁同伟的心思却并不在这些闲聊上,他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切入那个至关重要的正题。
终于,祁同伟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变得严肃起来:“陈老,我今天来,其实是想和您谈谈汉东现在的局势。”
陈岩石眉头紧皱,语气严肃地对祁同伟说道:“祁同伟,我对你现在的态度非常不满。你就像那初生牛犊,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为。在这个官场中,我们要尊重前辈,尊重那些为这个地方付出过的老人,这是基本的礼貌。”
祁同伟听后,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回应道:“陈老,那我想问问您,在革命时期,面对老蒋那样的反动势力,革命者们是不是也要无条件地给予尊敬呢?尊敬是要分对象的,我们要分清是非对错,而不是盲目地追随所谓的前辈。”
陈岩石愣住了,他没想到祁同伟会用这样的例子来反驳自己。
一时间,他竟不知如何回答。
但他毕竟是经历过无数风雨的老人,很快便回过神来,反驳道:“祁同伟,你不能这样类比。现在的情况和当时完全不同,赵立春他们并不是老蒋那样的反动人物。”
祁同伟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陈老,您真的这么认为吗?您自己心里其实很清楚赵立春和赵瑞龙以及梁群峰他们存在的问题。您是有原则的人,您也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并不光明正大,可您却一直站在他们那一边,这和反革命又有什么区别呢?您的原则去哪里了?”
陈岩石被祁同伟的这番话怼得哑口无言,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内心涌起一股愤怒和屈辱。在他的人生中,一直以来都是备受尊敬的,何曾有人这样当面指责他,而且还是用如此犀利、不留情面的话语。他感觉自己的尊严被祁同伟狠狠地践踏在脚下,这种感觉让他几近失控。
在陈岩石心中,还有一个让他对祁同伟不满的重要原因,那就是祁同伟对待自己女儿的态度。在他看来,女儿是他的掌上明珠,祁同伟的某些行为让他觉得女儿受到了委屈。平时在官场和生活中,都是别人对他敬重有加,他何时受过这样的呵斥。
然而,面对陈岩石愤怒的眼神和即将爆发的怒火,祁同伟并没有退缩的意思。他依旧站在原地,神色坚定。随后,他默默地拿出手机,拨通了高刚的电话,简洁而有力地说道:“高刚,马上行动。”
陈岩石满脸震惊地看着祁同伟,他怎么也没想到祁同伟会突然下这样一个命令,心中满是疑惑。
这个祁同伟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他要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
然而,还没等他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他拿起电话,一看是蔡成功打来的。接通后,蔡成功那哭丧的嗓音就传了过来:“陈老啊,我是真没活路啦!他们都要把我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