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自嘲的低下了头,伸手准备带着对方离开。
眼见对方低着头,却并没有反抗。
相柳不知怎的心里终究有了些安慰。
至少,她还拿自己当亲人,没有避之唯恐不及,难道不是吗?
抱着这样的心思,相柳运转法力,不过转瞬,便消失在了那些监视的人眼中。
不管那些暗卫如何震惊慌乱,意映和相柳,却在下一刻出现在了清水镇外的毛球背上。
感受着强大的灵力波动,意映低下头去,眼中划过了一抹满意。
人而生来慕强,只有强者才值得人们尊重追随。
相柳不愧是防风家,培养了几百年的顶级强者。
相比于原来的野路子,全靠自身强悍。
如今的相柳,无论是在法术的运用上,还是秘术的施展,都远远超过同辈天骄。
想起这是自己一手培养的蛇宝宝,意映心里满意极了。
在想到对方刚才那决绝的语气,想来已经疯狂到了极致。
只要自己稍稍推一把,这小东西就再也逃不出自己的掌心儿了。
巨大的白羽金冠雕背上,相柳似是不舍般紧紧的抱着意映。
一方面是为对方遮挡寒风,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在满足自己最后的心愿呢。
没错,相柳已经有了死志。
今日之所以何意映这般说话,不过是想让对方跟着自己再去一个地方。
等把一切都说清楚之后,相柳会毫不留情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他看来,他是意映痛苦的根源。
即使他不想死。
可是做了那么大错事的自己,根本就不可原谅。
只要有自己一天在,意映就永远忘不了自己受到的那些屈辱。
屈辱…这个在意映看来无比难堪的词汇。
却是相柳这一辈子最甜蜜的时光。
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温暖。
相柳从未这么自欺欺人的想过。那就是如果眼前的人此时此刻也真心的爱着自己。
他们两个不过是大荒最普通的一对眷侣。
坐着心爱的坐骑游历四方,自由自在的去流浪。
只是想着想着,一向坚强的相柳,眸中早就被泪水遮挡的看不清前方。
他不会让任何人妨碍他珍视的家人。
连自己也不行。
如今,涂山璟已死,玱玹终于可以和意映名正言顺的在一处了。
他们二人,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珏儿,多好听的名字啊。
那孩子很可爱,像极了意映,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前些日子孩子周岁,还甜甜的叫了自己爹爹。
相柳觉得这偷来的时光已经值得了。
相比他能肮脏下贱的九条命,已经是赚了。
就让他跟她好好告告别,之后,就让他彻底消失在这个大荒吧。
这样就无人再知道那些龌龊。
她也就不会如此日夜神伤。
毛球是强大的妖兽,它的飞行速度可比日行千里要快上几十倍。
所以过了不知多久却没有很久,二人便来到了一个充满鲜花的海岛上。
意映一下去便知道了,这里是哪里。
这是相柳带自己隐居的地方。
一个空无人烟的海岛,却有着各种各样的美丽植物。
这里四季如春,物产丰富,各色美丽的花都永远绽放着最美的模样。
这是相柳想象中的家,他们的家。
从来到这里开始,相柳便一直注意着意映。
当见到对方的眼中并无厌恶,愤慨之色,相柳那破碎的心里开出了一抹小小的花。
小小的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却又那样美丽,在那干枯的沙漠里是唯一的色彩。
“意映,你不怕吗。”
相柳清冷的语气完全不像平日里温柔的防风邶。
甚至连对应的称呼也从小妹变成了名字。
但想来也正是因为身份的转变,曾经防风邶的那些油嘴滑舌,指点江山,好像都变成了沉默寡言,无所适从。
他又变成了那个九个脑袋,却说不出一句话的九头妖王。
甚至在停顿很久之后,才说出了这不冷不热的毫无技巧的直男语言。
意映自然知道对方的精神,已经近乎临界点。
因为系统一直在不停的跟她播报。
“相柳的黑化是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六十百分之七十,有严重自毁倾向,请主人注意,请主人注意!”
有人的黑化是毁灭世界,有人的黑化是堕落成泥,而有些人的黑化却是自我毁灭。
相柳是一个永远无法将爱意诉说出口的人。
明明和防风邶是一个人,但当没有了这层伪装,他就好像是锯了嘴的葫芦,没有情商的蠢货一般。
可对此意映却并不在意,这样纯情的大男孩才比较好控制。
这也就是在影视世界,才会有这样坚贞不二,为爱而生的男人。
要不然自己的系统也不会带自己穿越到这种世界。
毕竟气运哪是那么好获得的。
意映那么扒着玱玹,除了对方长得真的不错,何尝不是因为对方身上那浓厚的大荒气运。
“我不怕,因为我知道你永远也不会伤害我。”
意映转过身来与对方四目相对,因为身高的原因,她微微仰着自己的脖子。
娇弱白皙的脖颈,就那么展现在相柳面前。
也许是来到了自己想象中的终极之地。
相柳面对着心爱的人,终于忍不住敞开了心扉。
“以前我也认为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可是事实证明你错了。
我终究还是伤害了你。。
现在的你,应该很恨我吧。”
明明心里已经苦得像黄莲一样,可相柳却仍然十分嘴硬。
可是对于这一切,意映却全然不在意,只是笑的勉强了一些,这才红了眼眶。
相柳悲愤的抓住了意映的肩膀,想要说些什么却悲痛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真的受不了了,他受不了心里的爱恨交织。
受不了被爱意裹挟,不肯放手的自己。
更受不了玷污自己心中美好月光,却仍然想要祈求对方原谅无耻的自己。
看着对方瞬间化为白发红瞳,那瞳孔还散发着强大的凶悍气息。
意映并没有害怕,只是犹豫了一下,伸手抚上了对方的脸,心疼的叫了一声。
“二哥,你别这样。我,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