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璟笑的一脸温润,十分自然的接过话来。
“太过荒唐吗?”
赤水丰隆垂下眸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馨悦身份不凡,可是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不一定就是好事啊。”
涂山璟抬起下巴,望了望天目中的场景,目光幽深仿佛一切都能看透似的。
“无论是在哪个世界,都是强者为尊,诚然掺和进太多因果,的确会为自身带来一些麻烦。
但是既然称之为劫,又怎么可能普普通通就渡过呢。
这是她要走的路,丰隆,你太过担心了。”
涂山璟的最后一句话,何尝不是在提醒自己这个好兄弟。
这个世界她并不是丰隆的妹妹。
赤水丰隆又不是傻子,但是内心奇妙的感觉和他敏锐的观察力,让他不得不如此表现。
一方面他是真的感觉到天幕上那个人的亲近。
另一方面,这个人能带来如此大的能量和影响。
自己与他亲近,肯定能得到不少好处。
另外,能处在如此奇幻的场地之内,自己必须要表现出什么才能得到这大荒两位帝王的看重。
无论是小夭,还是馨悦,都是他们这些人的筹码。
相比于本应该有更深算计的皓翎王西炎王。
他们这些世家子弟清醒的可怕。
【“怎么,没有和你那些小徒弟们继续把酒言欢啊。”
馨悦坐在碉楼小筑的塔顶上,怀中抱着可爱的小猫,手边放着一瓶酒水。
十分自在的望着天边的月亮,无拘无束的仿佛犹如天上漂泊的云。
而李长生则同样拿着酒壶走了上来,自然的坐在馨悦旁边。
“我这几个徒弟啊,一个比一个酒量浅,我不过就是随便灌了他们两杯,现在一个个都不省人事了。”
虽然这场庆祝是为了认识馨悦,可是在场众多都是男子,馨悦陪着认识了一下,随意聊了聊并主动退场。
让那些孩子们和李长生把酒言欢。
在座的都是十分看得懂眼色的,自然不会拦着馨悦。
忙里偷闲的馨悦,自然早早就坐在了这处空旷之地。
李长生刚把自家徒弟灌完,这不就找人聊天来了。
藕色的纱裙边角,和李长生身上洁白的衣角交融。
二人并肩坐在一处,虽有些距离,却阻挡不了那些随风飘散的衣角。
望着天边的明月,李长生不禁笑着感慨。
“这么喜欢看月亮,按照你的年纪来说,想来也不知道看了多少年了,不觉得厌烦吗?”
看似是在叙旧,实则何尝不是在吐露自己的心声呢。
李长生明面上十分洒脱,但内里早就已经疲惫不堪了。
馨悦的出现是一个惊喜,也让他难得有人能够说上两句。
隐约听出了对方话中的惆怅之意,馨悦勾唇一笑,望着天边的明月,拿起手边的酒壶与对方轻轻碰撞了一下。
二人相视一笑,共同喝了一口,那种酒逢知己的感觉才刚刚来到。
“在我那里,活个上千岁才是正常,我现在的年纪也不过相当于你们这里的,二十岁左右。
说真的,如果我一个人在这里生活,想来很快就会觉得孤单。
可是在我们那里人人都像我一样,我身边有朋友,有知己,有佳人,时间的流逝反倒并不重要了。”
李长生瞥了一眼月下如惊鸿仙子般的美人,忍不住苦笑的低下了头。
似是羡慕,似是感慨“真好。”
馨悦放下酒壶,将那小猫递到了李长生的腿上。
柔软的毛发,可爱的小动物,让李长生都忍不住扬起了笑脸,轻轻的揉了揉小猫的脑袋。
“这些年一个人很辛苦吧,就没想着寻找一个相互陪伴的人?”
怅然的放下酒壶,李长生抱起了小猫,举到了自己面前,笑的有些开怀。
毛茸茸的东西果然让人心生愉悦,他以前怎么就没想过养这些小东西呢。
不过说起来,他那几个徒弟跟着小东西的作用也差不多,李长生忽然就不遗憾了。
“有啊,怎么没有,我又不像你是仙女出身,我只是个普通凡人。
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这一切,可在我心里我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这些年我身边有过伴侣,有过知己,收养了孩子,也教养了徒弟,跟着朋友开疆扩土过。
也在江湖肆意潇洒过,我喝过最好的酒,见过最美的风景,也认识了很多精彩绝艳的人。
可是走到如今,却觉得这些东西都是虚妄。
累了倦了,除去那些浮华的外物,好像就剩下了孤独。”
李长生虽然外表已经年近中年,可是他的手却犹如少年一般白净修长。
随着他轻柔的动作,年幼的小猫沉浸在对方的爱抚中。
嘤嘤的在他手上撒娇个不停。
馨悦倒没有嫉妒,只是品着酒,听着故事,享受着对方的分享,在对方满是惆怅的时候,温柔的望上一眼。
“我大概能理解,曾经的我也这样,过了三百多年。我的爱人死了,是我的朋友杀的。
我做了笼中鸟,却还要咬着牙笑着牺牲奉献。因为那些大义裹挟着我,让我不得不往前走。
可是走到最后,我发现那世间已经没有我留恋的东西了。
所以我放手一搏,想要求个结果,谁知道竟然阴差阳错的来到这里。
孤独,这两个字有瓜果,有孩童,有细犬,有虫鸣,那么多美好的场景组合在一起,却全都与我们无关。
可是我想那些爱过我们的人,应该不想要我们这样。”
馨悦说着,毫不拘束的往后一躺,整个人躺在碉楼小筑的房顶之上,目光直直的看着月亮,仿佛看开了一样。
李长生愣了一下,忍不住嗤笑,“你啊,虽然年纪大比我大,可到底不如我聪慧。那些说起来骗人的大道理,你竟然也会相信。”
馨悦偏了偏头看着李长生,从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李长生的背影。
虽然不知道他的表情是如何,但是心愿却大概能猜到。
“你说我傻,你又何尝不傻呢,你留在这天启城怕是也是受故人之托吧。
像我们这样的人,去哪里去不得呢,你又开学堂又收徒弟,怕是也跟我一样,傻傻的,不能不停留吧。”
李长生一愣,笑哈哈的,也跟着躺下了。
“对呀,对呀,我还说你呢,我这不是也让人给扣住了吗。
大义,天下,像我们这种最该超脱的人,却偏偏最是放不下。
不过我很快就能放下了,我曾经跟我那位兄弟说过,要护住北离二百年。
虽然如今的天下越发让我失望,但是我也终于要完成我的承诺了。
过一段时间我也可以像你一样自由自在为自己而活了。”
李长生说着将一只胳膊枕在自己的脑后,好奇的看向馨悦。
“人活久了就有数不尽的好奇心,我忽然想听听你的故事。
不知道我这个刚刚认识的朋友,能不能有这个荣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