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吃了闭门羹,忍不住直接扇了自己两个耳光,都怪他这张嘴惹的祸,他当时真的是看到侯爷醒了太激动,才夸赞了甘神医几句,若不是张潜说起这事,他都根本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他一直以为张潜与他一样,都是侯府的人,不管为侯爷付出多少,那都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今日被张潜臭骂,他才明白是自己错了,是自己太自以为是。
张潜只是府中聘请的府医,不是侯府的奴才,他若是不想干了,可以随时离开。
是张潜平日里太好说话了,这才让他产生了两人都是好兄弟的错觉。
为了侯爷,他愿意做任何事。
陆鸣扑通一声跪在了张潜的门口。
“张大哥,是我错了,我给你跪下诚心给你道歉,求求你帮帮侯爷吧!”
张潜透过窗户看到陆鸣真的给自己跪下了,他这才心里舒坦了。
他愿意跪就跪着吧,反正自己也受得起。
张潜拿出玉玲珑赏赐给她的美食,有一只酱鸭还是温热的,还有两盘精致的荷花酥和糯米糕,陈年美酒一掀盖,酒香四溢。
张潜感动的眼泪汪汪。
玉玲珑,果然是他的知己啊!
张潜吃饱喝足了,这才慢悠悠起身,将已经凝固的药丸一颗颗小心地收进了瓶子中,然后揣进了怀中。
再次打开门,张潜就看到陆鸣被晒得脸色涨红,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
“张大哥,你可原谅我了?”
“起来吧,看在你时常给我带烧鸡的份儿上,我就暂且原谅你这一次。”
“谢谢张大哥!我就知道你最是仁慈,不会看着我受苦的。”
陆鸣高兴地擦了把汗,跟在了张潜的身后。
怡景园
穆宴的房中,远远就传出冯玉珊的大嗓门。
“阿宴,得知你受了重伤,师傅担心的不得了,匆匆忙忙从南疆赶了回来,下山时还不小心崴了脚,被别人背着才到府中来看你的。”
“辛苦师傅了,师傅可要多住几日,让徒儿好好尽尽孝心!”
穆宴的声音几不可闻,整个人因疼痛而声音颤抖。
“也好,反正老夫如今也无事可做了!”甘老头想起自己那死去的几百个药人,语气中也有些怨念。
穆宴心里愧疚更甚,他也没想到,药人会被贺千鸿和玉玲珑的侍卫们联手给一锅端了。
冯玉珊忙道:“师傅您就多歇一段日子,等着师弟养好了伤,给你再找些人不就好了。”
穆宴眸中黯然,这一批死去的药人,大多是一些死刑犯和流浪汉,是玉婉柔专门交给师傅炼制成药人,用来对付贺千鸿的,如今贺千鸿已经安然入了城,是无法再动他分毫了,也没有必要再炼制药人,毕竟他也明白这可是伤天害理之事,那些药人的惨状至今还历历在目。
“侯爷,张府医来了!”
陆鸣禀告一声,和张潜走了进去。
张潜随意瞥了一眼面色苍白的穆宴,冲他行了礼,然后目光就停留在了旁边坐着的一位老人身上。
第一次见面,他被陆鸣的话气到了,二话不说直接就出了门,所以还没有和甘老头正式打过招呼。
老人满头乱糟糟的银发随意地用一根玉簪挽在脑后,身上穿着粗布麻衣,脚上是一双精致的草鞋。
他双眼有些浑浊,颧骨高高凸起,嘴唇有些发黑,双手都戴着黑色的手套,这明显是中毒的迹象,但也不知为何,他的呼吸却平稳如常人。
“张潜见过甘神医,久仰大名!”
“哦,你就是张潜啊,果然后生可畏,侯爷的箭伤,你处理的非常好,伤口仅一日就出现了愈合明显的症状,不知你用了何种药物?”
张潜挑了挑眉,这老头果然跟他的徒弟一样讨人厌。
这可是独家秘方,你怎么好意思问出口的?
“张某只用了普通的止血药粉,伤口愈合的好,这说明侯爷的身体恢复比常人好,平时应该也服用了不少滋补的药材。”
冯玉珊忙点点头道:“这倒是,我平日里都会给侯爷做一些滋补的药膳。”
甘老头眸子眯了眯,他显然是不相信张潜的话,但是两人也不熟,不能继续深究下去,只能作罢。
“侯爷,我这里研制了止痛的药丸,你先吃几颗缓解一下疼痛吧?”
穆宴忙微微点点头,他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如今只是强撑着一口气跟他们说话呢。
“张府医,我研制的汤药止痛效果最好,还是让侯爷喝汤药吧!”
冯玉珊不由分说,端起一旁的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走上前。
穆宴眉头狠狠皱了皱,他最讨厌喝药,一闻到气味就想吐了。
小时候每次生病,不仅要遭受冯玉珊无情的嘲笑,还要被她逼着喝下又苦又难闻的汤药,所以汤药是他童年的阴影,即便后来长大了,冯玉珊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还会在汤药中加些甘草调味,但他对汤药的抗拒一如从前。
张潜自然知道穆宴的喜好,于是笑呵呵道:“冯姑娘,侯爷应该刚喝完粥,这会儿若是喝汤药,怕是承受不住会吐出来,到时候牵扯到伤口,侯爷岂不是又要受罪了?张某特意将药草研磨成粉做成了蜜丸,更方便侯爷服用,效果是一样的!”
陆鸣站在一旁用力地点点头,心里暗暗对张潜竖起了大拇指。
他早就想将这番话说给冯姑娘听了,可是冯姑娘冲他一瞪眼,他就不敢吭声了。
冯玉珊不满地瞪了一眼张潜,然后对着穆宴撒娇道:“阿宴,这药可是我亲手熬的,你说你要喝汤药还是要吃蜜丸?”
穆宴眼中闪过一丝恼意,他浑身痛得要命,心情烦闷,本想睡着了就不痛了,谁知冯玉珊非要找他说话,恁是让师傅一针将他给扎醒了,他心头这个气啊!
“蜜丸!”
冯玉珊顿时嘟起了嘴,气得一跺脚,端着药碗转身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汤汁都撒了出来。
“师傅,您看看阿宴,他都不听我的话了!”
甘老头一脸慈爱地笑道:“阿宴从小不爱喝汤药,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身体不好,你就不要再折腾他了。”
“我这是为他好,哪里就折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