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嫣迟疑了下点头。
“应该是。”
她脑中冒出的那些记忆，几乎全是在海城所发生的。
而且，世上也没有那么巧合的事。
程蓝蓝一听，直拍大腿惋惜道：“早知这样，我就不把陆白泽给踢了，不然还能早点认识你，这会也能帮你想想从前的事。”
她和陆白泽分开之后，傅晏才认识娄嫣。
也是如此，她们没见过。
一旁的陆白泽：“……”
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经低到这样了？
后悔和他分手的理由竟然是因为想和娄嫣早点做朋友？
“程蓝蓝，你是不是压根就没喜欢过我？”
程蓝蓝看向他，眨巴着眼眸，径直承认：“是啊。我当时和你在一起，不就是因为你的身份吗？”
她初入娱乐圈，听大家说需要一个后台。
她选了一下，看上了陆白泽。
费尽心机的勾引，他很快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没有太大难度。
从始至终，她都明白他们之间掺杂了利益，所以，她达到目的之后，果断抽身离开。
当年的陆白泽也并未挽留，结果再次见面后缠了上来，说要和她算账……
这种男人，很让人无语。
陆白泽看着程蓝蓝一副嫌弃他的模样，心里窒闷，正要说话，被娄嫣打断。
“你好奇怪。”
陆白泽：“怎么？”
“傅晏应该是你的好友吧？”娄嫣指了指急救室，“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紧张？而且，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她经常在急救室外。
她在等谁？
是那个记忆中的奶奶吗？
“咳。”陆白泽掩饰性低咳一声，“我当然着急，只不过男人和女人表达方式不一样，我比较内敛。”
“还有以前的事，”他琢磨了下，“没必要耿耿于怀，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程蓝蓝深以为然，夸赞道：“这么多天来，你说的第一句人话。”
陆白泽瞥她一眼。
他明白了，这阵子他恳切说了那么多，她应当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你是不是耳朵有问题？”
“陆白泽你非犯贱是吧……”
两人又吵了起来。
娄嫣现在已经对他们的相处模式免疫。
她目光落到急救室亮起的灯光上，脑中响起陆白泽说的话。
过好当下吗？
真的可以吗？
如果她现在选择的义无反顾，是否将来也会没那么遗憾？
终于，急救室的灯暗下。
傅晏躺在病床上，被医护人员推了出来。
主任摘下口罩：“已经处理过伤口了，硫酸浓度高，会留疤，不过伤在后背，面积不大。等恢复之后可以进行整形手术修复。”
陆白泽听着，这会总算是明白过来，傅晏为什么在酒店门口抱着娄嫣不放。
怕自己伤的不够严重。
没办法让娄嫣心软。
不得不承认，他对自己是挺狠。
娄嫣跟着傅晏一路去了病房。
护士看她担心，说道：“傅医生应该马上就会醒，你别着急。”
说实话，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傅医生会昏迷。
明明用的是局部麻醉。
“好，谢谢。”
娄嫣坐在病床旁，看着一脸苍白的男人。
他伤在后背，只能趴着。
迟疑了下，她抬手，掀开傅晏身上带着消毒水味的被子。
纱布贴着他紧实的肌肉，隐隐透出血色。
娄嫣的心不自觉揪了起来。
都是为了救她。
护士站在一旁叹气：“傅医生当时应该很疼吧？你是没看到，伤口真的很可怕。”
娄嫣闻言，更加愧疚。
护士拍了拍她的肩膀，沉默着走了出去。
门合上，娄嫣终于忍不住，趴到床边轻声抽泣。
哪怕知道他不会死，可她依旧控制不住地担心。
在急救室等着的时间，真的很煎熬，很可怕。
她不明白她对傅晏是否存在所谓的爱情，她只知道，她绝对不想失去他。
“别哭。”
头顶落下温热，男人微哑的声音落在她耳边。
娄嫣抬起脸，撞上男人布满血丝的眼眸，眼泪掉的更厉害。
她拉下他的手，紧握在手心：“你醒了？疼不疼？”
傅晏听着她的关心，薄唇弯起浅淡的弧度。
“不疼。”
他直直看着她：“我很好。”
虽然他是装了些可怜，但他是真的不想她受伤。
那会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
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力护好她。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逞强？”娄嫣听着他的话，想要责怪他，却又不忍心，“你和我说疼，我又不会笑话你。”
傅晏嗓间溢出低笑：“不怕你笑话，怕你担心。”
娄嫣闻言，唇瓣微抿。
他真是任何时候都能猜到她的心思。
但是……
“我才不担心，我觉得你傻。”
她硬着声音说完，又软了嗓子问：“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傅晏担心她遇到危险，蹙眉：“让保镖去。”
娄嫣坚持：“我去。”
说完，不等他拒绝，她先一步站起身出了病房。
傅晏不放心，打电话安排人跟着她。
刚搁下手机，病房门被推开。
陆白泽好整以暇看着趴在病床上的兄弟：“这手段可以。”
“我是真的受了伤。”
傅晏丝毫没有被戳穿的窘迫。
他挑眉看他：“追到程蓝蓝了？”
陆白泽：“……”
他长腿跨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岔开话题道：“你感觉怎么样？”
“别坐。”傅晏轻飘飘看向他，“那是嫣嫣的位置。”
陆白泽：“……你有病吗？”
她坐过的地，别人不能碰？
虽然无语，但他还是顺着傅晏的意思，站到一旁：“满意了？”
“嗯。”傅晏扫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适当运动有益身体健康。”
陆白泽和他认识这么久，自然听得明白意思。
“你伤的是背，不是脑子，能不能说点正常人的话？”
在这和他隐晦开什么黄腔。
再说，他就是想，也得遵循别人的意思。
傅晏将他憋屈的表情尽收眼底。
看来他和他处境差不多。
很好，心理平衡了。
他薄唇微勾：“我帮你。”
“真的？”陆白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和你做兄弟这么多年，你总算良心一回。”
傅晏这个人向来淡漠，除非和他开口，否则，他一般不会主动。
当然，在面对姜未时，他是另一幅模样。
傅晏在手机屏幕上操作了几下，对着陆白泽说道：“东西已经让人送来了。”
“好啊阿晏，有异性也有人性了。”
如果不是不方便，陆白泽高低得和他喝两杯。
等待的时间里，他已经在脑子里幻想了无数种可能。
玫瑰？钻戒？
这些都太俗，似乎不太符合傅晏的品味。
终于，病房门被敲响。
“傅总，你要的东西我买好了。”
陆白泽快步走过去：“阿晏送我的，给我就行。”
“啊，哦。”
保镖看着陆白泽极为兴奋的模样，一时有些怀疑自己。
真的没买错？
那个东西，能让陆总这么高兴？
那他，好像还挺可怜的。
陆白泽完全没注意到保镖怪异的脸色。
他拿了东西径直向着傅晏的位置走。
“我看看这东西怎么样……”
而后下一刻，他就从袋子中，掏出了一个飞机……杯。
“这……”
什么？
他不比傅晏在医院见多识广，他是真的没见过这玩意。
刚要问，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陆白泽，你死变态吗你！”
在病房拿着计生用品走来走去。
不知道找个隐蔽的地方？
“我又怎么了？”陆白泽满心无奈。
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不明物品，又将目光落到傅晏身上。
他应该能相信自己兄弟吧？
虽然好像东西的确有点奇怪。
但说不定是什么必需品。
思量不多久，他很快做了决定。
将手中的东西递出去：“蓝蓝，送你。”
程蓝蓝瞳孔地震：？？！！
她疯了还是陆白泽疯了？
偏陆白泽见着她不动，又将手向前送了送。
“别和我客气。”
“你特么……”
程蓝蓝捏紧拳头，忍无可忍给了他一拳。
结结实实砸到脸上。
陆白泽捂着脸发懵：“你又打我？”
程蓝蓝懒得理会他，环视一圈病房，确定自己闺蜜不在之后，转了转手腕，直接转身就走。
踏进走廊，正好撞见买饭回来的娄嫣。
“嫣嫣，”她挽住她的手腕，无语道，“里面有个死变态。”
这语气……
说的肯定是陆白泽。
娄嫣私心觉得，两人挺欢喜冤家，也就问道：“怎么了？”
程蓝蓝一脸嫌弃地趴在她耳边，和她说了刚才在病房里的事。
“你说，陆白泽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比如，自己动手不行之类的。
娄嫣的表情分外微妙。
“那个，蓝蓝，那天你好像建议我买了一样的东西。”
“什么时候？”
“就是那天，你说忍着对付傅晏身体不好。”
程蓝蓝听的懵逼：“不是，我的意思是，送他点去火的金银花啥的……等等，”她说着，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你送他……那个了？”
娄嫣跟鹌鹑似的点了下头。
程蓝蓝双眸当即冒起八卦之火。
“那他什么反应？很爽？”
娄嫣：“……”
她忽然想绝交。
站在病房门口的陆白泽此刻总算明白过来，傅晏给他的是什么东西。
他当即看向一脸淡定的男人：“阿晏，你能不能做点厚道事？”
傅晏此刻心情极好：“我怕你憋久了，身体不好。”
陆白泽咬牙：“怎么，你不是？”
话音落下，病房陷入尴尬的沉默。
有种五十步笑百步的感觉。
……
娄嫣拎着饭盒进来时，压根不敢抬头。
尤其瞥到陆白泽手中拎着的袋子……
她恨不得将脸埋进地板里。
傅晏注意到她的异样，果断赶人：“白泽，你该去找你的人了。”
陆白泽将袋子扔到VIp病房的沙发上，快步走了出去。
要不是他给他送的这玩意，他处境至于更加艰难吗。
连解释都不好开口。
病房里很快就剩下两人。
娄嫣小步挪到病床边，声音也小的可怜。
“我买了小笼包。”
她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只是他经常买这些。
可能他的口味，和她是一样的。
傅晏看着她的模样，低笑出声。
小姑娘的心思，他一清二楚。
“之前没害羞，现在才扭捏，是不是太晚了点。”
“不是的。”
娄嫣弱弱反驳。
当时她也很不好意思。
但觉得身体更重要。
“不必在意，”傅晏嗓音带着异样的沙哑，“我们曾是最亲密的人。”
最亲密……
娄嫣垂下眼睫，唇瓣轻抿。
“但是我不记得，或者，我可能不是姜未。”
“我不会认错你。”
傅晏说的肯定：“永远不会。”
娄嫣听着，心脏疯狂的跳动。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心动。
可是她清楚地明白，她现在有着非常想做的事。
“傅先生。”
她抬起眼眸，纯粹认真。
“今天陆先生说，人应该活在当下，我仔细想过了。”
她坐在座椅里，双手规矩搁在腿上，紧张地蜷着。
“如果有一天，和你并肩的人不是我，我会很难过。”
买饭的时候，她仔细思考了傅晏在她心中的分量。
如果现在的错过，会让以后更后悔，那么她不愿意。
两人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她想不到。
或者，也是她本能地在逃避。
那么就等真相大白的那天，再做新的决定。
而现在，此刻。
她鼓足勇气说道：“傅先生，我想和你在一起。”
傅晏听着她的话，久久回不过神。
他甚至想打自己一耳光，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男人的黑眸深邃。
似酝酿着无数难言的情绪。
眼中的小姑娘忐忑异常，却依旧静静等着他的答案。
良久，他终于听到自己说：“谢谢。”
谢谢她愿意选择他。
填补他生命的另一半。
“嫣嫣，”他出声，嗓音竟带着少许哽咽，“能让你男朋友亲一下吗？”
娄嫣：“啊？”
她还沉浸在他那句莫名其的谢谢中。
现在又说男朋友。
这是答应了？
没等她多说，男人的掌心已贴上她的后脖颈。
视线中的男人缓慢放大。
直至唇上落下温热。
她依旧无措地颤动着眼睫，回不过神来。
耳边响起男人克制的声音。
“乖，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