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以云亲自来了海城。
她清楚傅晏不是简单的人,时间拖得越久,他会反击的可能就越大。
不如在那之前,先发制人。
站在蓝海湾一号别墅外,她摘下墨镜,按响门铃。
足足等了半个小时,傅晏才过来开了门。
娄以云等的烦躁,强撑着笑脸问道:“阿晏,怎么这么久才来?”
傅晏盯着她伪善的脸,嗓音淡淡:“药带来了?”
她等了多久,他不关心。
“当然。”
娄以云从包中取出一盒药:“你如果不放心,可以找人化验,我多的是时间等你,当然也希望你能够兑现诺言。”
傅晏接过。
极为普通的白色药片,嵌在铝箔纸中。
他清楚,这药肯定还有问题,但娄嫣的状况,没办法拖下去。
再犹豫,她会和杨淑蕊一样。
所以只要这药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他会选择用。
“阿晏,我也不瞒你,”娄以云撩了下卷发,“这药一旦开始用,就不能停。而且,成分复杂,你们即使研究出来,也需要三至五年。”
说到这,她勾起唇角:“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我们培养感情。”
傅晏将药攥入掌心,冷冷道:“与你,培养不了。”
“阿晏,”娄以云不在意他的态度,温柔开口,“你没受过挫折,看不上我能带给你的一切很正常,等日后你就会发现,女人的助力究竟有多重要。”
“少说废话。”
傅晏不耐烦按了按眉心:“我要带嫣嫣去医院,别碍眼。”
娄以云表现的分外大方。
她门都未进,却也不急,转身上了车。
“阿晏,我在医院外等你。”
于她而言,在傅晏接下药的那一刻,他就注定要向自己低头。
……
傅晏带着娄嫣和药,去了第一医院。
药物成分分析很快出来,一切和娄以云说的一样。
有的成分,根本没有记录。
且娄嫣的情况,不容乐观。
权衡一番, 傅晏将其中几片药寄回研究所。
回到病房时,他看着依旧在昏迷的娄嫣,闭了下眼眸,内心挣扎许久,才从裤子口袋中将药拿了出来。
他小心给她喂了药,替她擦了擦沾了水的嘴角。
“嫣嫣,”他将人搂在怀中,低声喃喃,“等着我,不会很久。”
娄嫣吃过的药太多。
他必须拿到所有的药物数据,才能有百分百的把握治好她。
他不想让她再受任何苦。
娄嫣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将他的衬衫攥的更紧了些。
似在给他回应。
傅晏黑眸露出温柔,俯首亲了亲她的额头。
他抬手,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叮嘱:“记得想我。”
话音方落,病房门被人敲响。
“阿晏,我们……”
陆白泽话还未说完,病房门就被不客气推开。
程蓝蓝脸色不大好。
在看到靠在傅晏怀中虚弱的娄嫣时,白的更加厉害。
“嫣嫣!”
她再也顾不得,扑过去将傅晏推到一边,自己小心地扶着娄嫣躺下。
她想骂人,但又怕打扰到闺蜜休息。
只能恶狠狠地瞪着站在一旁的两个男人。
说好了会好好照顾嫣嫣,这才结婚多久?人就躺到了病床上。
陆白泽赶忙挡住程蓝蓝的视线,好声好气解释:“蓝蓝,阿晏他没想到娄以云诡计多端,再加上娄嫣回来的时间短,制药周期长,还得花钱找人实验……”
“这些烂借口我不听,”程蓝蓝眼眶带着泪,“我只知道她被人污蔑,现在又身体不好。”
当初娄嫣杀了林祈年的事,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她怕大号出面反而会带起更大的节奏,只能用小号和人争论。
网上那些颠三倒四的话,她看着分外难受。
更别提当事人的娄嫣。
即使撤了热搜,也依旧有人不停叫骂。
傅晏听着,黑眸沉沉。
他开口,似是承诺。
“很快就会结束了。”
他舍不得离开她太久。
程蓝蓝原本想说什么,但又想到自己闺蜜面对傅晏时全身心幸福的模样,又将话吞了回去。
只说道:“你放心,我带了很多人,绝对保证嫣嫣的安全,你尽管去做你的事,但如果……”
她磨牙:“你敢对不起嫣嫣,别怪我不客气。”
傅晏没回答。
他径直转身,出了病房。
陆白泽扶着程蓝蓝的肩膀,轻声宽慰:“放心。”
“嗯。”
程蓝蓝紧攥着娄嫣的手,满眼担忧。
……
夜色笼罩着整个海城。
却又被璀璨灯光衬的恍如白昼。
娄以云站在宝马车旁,姿态优雅。
见着从医院独自走出的傅晏,她红唇勾起,精致妆容的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这一天,她等太久了。
从十七岁,到如今的二十四岁。
终于能够走到他身边。
她痴迷地看着傅晏。
男人穿着白衬衫,挽到臂弯处。
禁欲精致的脸掩在凌乱的碎发下,透着些许颓感,却又有着另类的吸引力。
“阿晏……”
娄以云正要说什么,傅晏先一步打断:“别耽误时间,去实验室。”
“阿晏,我说替换你记忆的事,是玩笑话。我舍不得你受苦。”
娄以云嗓音温柔:“只要你安心在我身边,我不在乎你心里装着别人。”
她要看着他们痛苦,身不由己。
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凭什么要过得如此如意。
她要将一切握进自己的手心。
捏着他们所有人的命脉。
这样,她才痛快。
傅晏眉眼冷漠:“我在乎。除了忘记,否则我没办法接受和别人在一起。”
他主动坐进宝马车后座,不耐烦吐出一个字:“走。”
娄以云站在原地,看着车窗内男人英俊的侧脸。
她一时之间,摸不准他的想法。
是真的为了娄嫣决定和她在一起?
还是,她在耍他?
稍踌躇一会,她面上绽开笑意,坐进驾驶座。
“都听你的。”
娄嫣带着傅晏去了一家孤儿院。
在看到阳光孤儿院的名字时,傅晏面上划过震惊。
他记得,这是娄嫣取材过的孤儿院。
现在竟然成了娄以云的实验室。
看出他的震惊,娄以云了然:“看来,你也清楚小妹和这家孤儿院的关系?”
娄嫣之前在海城读大学时,经常给这家孤儿院送东西。
听院长说,她觉得这些人和她处境差不多,都没见过自己的父母。
娄以云听着,只觉好笑。
这些底层人,惯喜欢抱团取暖。
可笑。
于是,她将这里买下来,顺便把孤儿院的所有人,都送给了N医生做实验品。
“如果不是小妹,我都想不到还有这种好地方。一群没人管的孩子,以及没什么背景的院长。作为实验室,的确很隐蔽。”
傅晏危险眯了眯眼眸。
“他们只是孩子。”
不管是站在娄嫣的角度,还是他自己的想法。
他都是不忍心的。
曾是医生,注定了他不可能对生命漠视。
“我是个商人,只是在适当地规避风险。”
娄以云并不觉得她做的有什么错。
这些人,活着不如死了。
她一路向着里面走。
傅晏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跟在她身后。
孤儿院里有不少剃着光头的小孩。
他一眼就看出,他们做过脑部手术。
有的精神状态极差,有的在发疯咬人。
“不必可怜他们,”娄以云无所谓开口,“用他们低贱的命换科技进步,是他们的荣幸。”
“呵,你又比他们高贵多少?”
傅晏冷笑:“虚假的身份顶在头上,你倒是光荣的很。不怕被人拆穿?”
他看得出娄以云对娄家千金头衔的在意。
相反娄嫣不如何在乎。在她眼中,家庭和睦,父母陪伴身边,是最重要的。
即使她当初过得艰难,她也从未想过去怨恨别人。
“自然不怕,”娄以云自信道:“待我真正接管娄氏,哪怕娄家人出面,也无人可撼动我的地位。”
这就是她千方百计将娄氏和林氏掌握进她手中的原因。
她有实力后,该闭嘴的人自会闭嘴。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实验室外。
说是实验室,其实只是简单搭建的铁皮房。
应该是为了被发现时,方便拆卸。
待踏进里面,才发现别有洞天。
各种高端器械陈列其中。
拥挤但有序。
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在外面忙碌,最里面的一间房,是N医生单独的实验室。
他疯狂,也注重实验成果。
他怕外面的医生剽窃他的数据,所以从来不允许别人进入他单独的实验室。
哪怕面对娄以云,他也警惕异常。
“娄小姐,”N医生走出来,在见到傅晏时,眼眸泛光,“这是今天的实验品?”
他每天都在儿童身上做实验,难免有些局限。
见到个成年人,他激动异常。
“他……”
娄以云扫了眼神色淡然的傅晏,依旧有些不放心。
她将N医生叫到一旁,交代道:“只需要让他失去几年的记忆就好,不用进行记忆移植。但你要告诉他,他做的是记忆移植手术。”
她对傅晏信不过。
N医生又倔多疑,哪怕是她 ,也不允许被进实验室。
所以,她必须要试探一番。
N医生点头应下。
与他来说,这些不要紧,重要的是,他有了新的试验品。
他重新回到实验室,对着傅晏露出怪异的笑容:“这位先生,请吧。”
傅晏眸光黑沉。
这就是让娄嫣如今变成那样的医生。
他抬脚,面色如常走进实验室。
N医生生怕有人偷看,将实验室反锁。
傅晏瞧着他的动作,抬起眉眼:“不怕我杀了你?”
“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闻到实验室的味道了吗?”
N医生一边说话,一边检查着手术器械:“这是体外麻醉剂的气味,你没发现你提不起劲?”
他不喜欢挣扎的实验品。
这是为了那些孩子,特意准备的。
傅晏沉吟。
后意味不明道:“是么?”
“嗯,”N医生此时已将一切准备好,他诡异笑起来,“很快的,马上你就会成为别人,体验不同的人生。”
“好,开始吧。”
傅晏阖上双眸,躺上冰凉的实验床。
N医生不由赞叹:“真是好久,没遇到这么乖的实验品了……”
说着,他缓缓靠近。
在他麻醉针剂快要接触到傅晏的瞬间,原本似是睡着了的男人,突然抬手握住N医生的手腕,反手将麻醉剂注射进他的手臂。
N医生目露惊恐:“你……”
“忘了告诉你,我也是医生。”
傅晏话音落下的瞬间,眼前人彻底瘫倒在地。
男人眸光冰冷。
刚在外面接触到那些孩子,他修到了麻醉剂的气息。
所以在娄以云与N医生单独谈话时,他从实验室拿了维持清醒的药品。
那些对普通人来说复杂的化学标签,他再为熟悉不过。
嫌恶踢开躺在地上的N医生,傅晏走到柜子前,开始翻找实验数据。
他看的很快,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娄嫣的那页。
足足找了一个小时,依旧没有一点头绪。
按理说,N医生不久前还给过她药,最近的记录应该有才对……
难不成,被娄以云拿走了?
这个可能性很大。
傅晏想到这,将东西回复原位,又给躺在地上的N医生喂了他带来的药。
他那边的研究所,也在研究类似的药物。
不过进展并不快。
达不到N医生这种,可以让人失忆几年的水平。
但让他混乱几个小时,还是有用的。
又仔细布置一番,傅晏走回实验床旁,正要给自己伪装做过手术的假象时,视线突然被放在一旁的药瓶吸引。
是让人失忆的药物。
N医生刚取出来,又摆在了显眼的位置。
从医生的角度分析。
很明显,是要在手术中用。
飞速思考一番,傅晏做了决定。
他取出两片药,冲进下水道,后才在床上躺下。
两个小时后,N医生扶着实验室台站了起来。
他摇了摇头,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么巧,低血糖吗?
他痴迷实验,不吃饭是常事,低血糖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这时间也太巧了些。
偏偏在他做实验的档口……
他狐疑走到实验室床前,简单检查了下。
躺着的男人手臂有针口,和麻醉剂尺寸相合。
对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