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的死终究还是给炎国的局势蒙上了一层阴影,即使萧安定很快就走马上任了,但他的威望还是比不上萧玦,一些贪图权力的世家都开始向镇西军伸出了手。
而凉国得知了萧玦的死,对边境的侵扰也逐渐多了起来,虽然都还是小打小闹,但嗅觉敏锐的人都能看出这是凉国的试探,一旦炎国展现出一点软弱之势,凉国就会发动大军侵袭。
萧安定毕竟是萧玦的亲子,也得了他的真传,在与凉国的互相试探中毫不退让,完全就是针尖对麦芒。
一边打,一边还上奏京都,想要让炎帝允许他们直接出兵,打凉国一个措手不及。
可炎帝现在还想让西妃登上后位呢,怎么可能派兵去攻打她的母国,不仅驳回了萧安定的奏折,还下令让他约束好镇西军,不要与凉国军队发生冲突。
这道诏令一下,全国皆惊。
忠心报国之辈眼含热泪,别有用心之人虎视眈眈。
有御史痛批炎帝,希望其收回成命,却被其打入大牢。
一时之间,朝中的风气陡然一变,朝臣们纵使想要稳住国家,也会被炎帝驳回,接连几天都有大臣被打落乌纱帽。
原来的炎帝就算昏庸,也知道国家是朝中大臣在维持,一般也不会毫不留情地驳回他们的奏请,可如今却蛮横独行,全然不在乎国家安定的模样。
要问其原因,还是西妃在旁蛊惑。
趁着镇西军权力交接之时,西妃就蛊惑炎帝,告诉他他如今在朝中左右受限,归根结底是因为大臣们权力太大,如果没有什么大事,炎帝无法从大臣手中夺回权力。
但凉国入侵边境,导致世家对镇西军出手,也有不少朝臣将注意力集中在镇西军上,这点从朝会上关于镇西军的奏折一个接一个就能看出。
所以西妃让炎帝联合京都世家,在朝臣们尚未发现之时对其发动攻势,一边搜集大臣们的罪案,一边编造莫须有的罪名,再由炎帝将他们贬官入狱,将世家的人安插入朝廷当中。
世家知道炎帝需要他们对抗朝臣,于是协同一心地与其在朝上争论,朝下争斗。
炎帝因此得到了世家的帮助,看上去重新掌握了大权,就连立后也趁机提了出来。
全炎国的世家都知道这是一个彻底介入官场的机会,于是暂时放下了矛盾,团结一致地想要将大臣赶出朝廷,加上炎帝认为世家的官越多,他的权力就越大,对此积极提供帮助。
如今的朝会上,除了三公九卿,底下的大半官员都被换成了世家子,炎帝看上去春风得意,脸色都和颜悦色了许多。
底下的人,无论是原来的官员还是世家子弟,看见他这副模样,心中都是鄙夷。
原本会有忠心皇帝的大臣试图让炎帝回心转意,但他们都被炎帝跟世家联手赶出了朝廷,现在上朝的都是没有表现出要与炎帝作对的官员。
所以官员们对炎帝已经失望透顶,而世家子弟看上去忠于炎帝,实际上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也就只有炎帝还认为自己是英明神武的皇帝。
这一次炎帝提出要立西妃为皇后,众人的目光第一时间看向位于百官之首的张正之。
张正之只是双眼眯起,看上去睡着了一样。
有人提醒他,他也只是睁开眼,道:“臣对立西妃为后一事,无意见。”
炎帝很开心,他觉得自己终于压了张正之一头,于是嘴角带笑道:“你们可还有其他意见?”
“臣无意见。”“臣不敢。”
无论原先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在张正之没有出头时,他们都将其埋入了心底。
于是,立异国女子为皇后这种大事,竟然全员一致地通过了。
炎帝大笑道:“好,那立后大典就给典卿去办,务必要让全天下都知道这件喜事啊。”
奉常面色沉静,行礼道:“臣遵旨。”
“好了,退朝吧。”
出了大殿,严邵文跟一行人都围在了张正之身边,神色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同意立西妃为后。
张正之淡淡道:“一切尽在掌握中,你们去做好自己的事即可。”
严邵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息一声离开,他虽然不知道张正之在谋划什么,但他愿意相信这个一生为国的丞相。
世家子弟也聚集在一起,商讨着今日张正之不同以往地表现。
“周清风为什么会同意呢,莫非他是要向陛下低头吗?”
“不知道,但我总觉得他不会就这么投降。”
“也许是因为年纪太大了,知道自己掌控不了局势了,所以放弃了。”
“怎么可能,他可是周相啊。”
一行人吵吵闹闹,都拿不准张正之有什么目的。
其中一人嘴角微勾,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讨论,心中有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快感。
出了皇宫,各自分开。那人坐着马车来到了一座府邸前,门上牌匾写着“朱府”。
朱怀玉径直走入正房,便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端坐在上座。
“父亲。”朱怀玉叫了一声,便坐在了侧座上,随手拿起下人倒好的茶水一饮而尽。
“都已经是三品大臣,还如此毛躁。”朱通严斥责一声,却并没有制止他的行为。
而是问道:“今日朝会,可有什么消息?”
朱怀玉顿时笑道:“父亲可知今日皇帝要立西妃为后了,立后大典都已经在准备了。”
朱通严眼眸一转,思索道:“既然如此,时机也该到了,你明日去约你的那些狐朋狗友聚一聚。”
“我那都是有用的,怎么能说是狐朋狗友呢。”朱怀玉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
“我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遣人告诉他们一声。”朱怀玉道。
“去吧。”朱通严挥手让他离开,等他走后,自己走入后屋,道,“你今晚再去找一次周清风,他要我们办的事已经办妥了,接下来就轮到他展示诚意了。”
“是。”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黑暗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黑衣人翻窗而出。
却是前些日子与张正之见面的那个黑衣人。
朱通严目光深邃地盯着墙,在心中自语道:“很快了,我就能登上那个位置了。”
丞相府中,张正之又一次见到了黑衣人,得到他转述的消息后,沉沉笑道:“你家主子确实有资格跟我合作,把这些交给他吧,我相信他很需要这个。”
张正之将一道信封交给黑衣人,挥手让他离开。
见黑衣人离开,张正之又叫管家进来,道:“你去找苏钰成,切记不要让人发现,就问他,上次所说之事是否有结果了。”
“我明白。”管家换上不起眼的衣服,在夜色的遮掩上走了。
张正之站在窗边,看着天空,淡笑道:“舞台已经搭好了,接下来,就看你们该怎么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