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出嫁那天,泪流满面向众人宣布:“今日我踏出这个家门,便与方大勇方大强再无瓜葛!”
然而,血浓于水,尤其想到母亲临终前的嘱托,要她善待兄长,方氏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于是,尽管心中有怨,她仍会在逢年过节时,勉力提着礼品前往方家探望一番。
而方家兄弟呢,其实心里也清楚谭根生家境窘迫,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招待客人。
因此,他们也很少主动登谭家的门,免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和实在。如此一来,双方虽未彻底断交,但彼此间的走动也渐渐变得少起来。
今日方氏在码头卖卤肉,遇到了方大强被人追债,他这些年竟然染上了赌博,还欠了债。
谁知那混货竟然一眼就认出了方氏,不仅如此,他还不停地大声吆喝着,声称方氏是他的妹妹,而且卖吃食很有钱。
这一嗓子可不得了,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让方氏感到十分尴尬和难堪。
更糟糕的是,由于这个混货的叫嚷,那些追债的人也注意到了方氏,他们立刻冲过来,抢走了今天原本应该用来维持生计的钱财。
方氏心里清楚,如果她的哥哥们得知了谭家目前的状况,一定会纠缠不休、死缠烂打的。
为了避免给李芸和谭文庭带来更多的麻烦,她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提出分家。
这样一来,至少可以保证李芸和谭文庭不会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同时也能让他们过上相对平静的生活。
“娘,咱是一家人,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哪能你们遇到难处了,我们能置身事外不管吗?”
“可是,他们两个浑的很啊!”
“他们浑,咱们比他们更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要娘不心疼,舍得,我们就有办法!”
“我哪里会心疼他们,他们气死了你姥姥,现在又来祸害我和孩子们,我恨不得亲手打死他们!”
“那就好办了。”
“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就该干嘛干嘛,等着他们先出招,我们再应对!”
“那我们的生意呢?咋办,那些恶人再去要账怎么办?”
“没事儿,明日我和你们一起去卖卤肉,文庭走的时候说让我有事情找一个人,我去找那位大哥帮忙!”
“我明日也和你们一起去!”谭根生也大声说道,“我们正当做生意的,害怕他们不成。”
一家人商定好,方氏才慢慢放下心来,不过这一晚,她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
天刚亮一家人就忙碌起来了,一一把冰粉和卖卤肉的东西搬上牛车,谭文成昨日回家听了方氏们发生的事,也要嚷嚷着去镇上保护她们。
一家人都坐牛车,就显得略微拥挤了些,谭根生怕把牛累着,就自己下去走路,不过牛车也不快,他刚好能跟上。
到了镇子上,他们先去沈记百货行送冰粉,到了以后沈全掌柜刚好在,李芸想着向他打听点事情。
“沈掌柜,想请教一个事情?”
“二小姐但讲无妨!”(因为李芸是沈之筑的义女,所以沈掌柜称她为二小姐)
“您知不知道峤山镇有哪些赌场?都是什么人开的?”
听完李芸的话,沈掌柜的神色微微有变,表情有些不自然:“不知大小姐问这个是有什么亲人进入赌场了吗?”
“怎么?看沈掌柜这副神情,难道峤山镇的赌场和沈家有关系吗?”
“既然二小姐猜到了,我也不好隐瞒。峤山镇的赌场是大少爷开设的,也是老爷默许的。不知是二小姐的什么亲戚在赌场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掌柜的话说完,李芸的心里不知怎地有一些凉寒之意,看来她还是太稚嫩了,或者说她把古人想的太简单太好了。
认亲那件事情,实在是太过草率了。不过现在也没办法,只能慢慢疏远和沈家的关系吧!
“昨日我娘在码头售卖卤肉,忽然来了一群赌坊的人,正在追一个赌鬼要账,那个赌鬼是文庭的二舅,不过当年我娘早已和他断绝了兄妹关系,希望以后赌坊要账不要再骚扰我家的卤肉摊子,不知沈掌柜可否做得了这个主?”
“既是二小姐说的,我必定给赌坊带到消息,以后绝不会再有此种事情发生。”
“那芸娘就谢过沈掌柜了!不过方大强欠的钱赌坊还是可以去找他本人要的,不要因为我们的关系就放过他。”
“那是自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谢就不必了,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
从沈记百货行出来,李芸脑子里千头万绪,也不知要从哪里理顺,怎么忽然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不过好在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
李芸告诉方氏她们,赌坊要债的不会再来骚扰她们了,就是方大强的事情要趁早解决,还要防备方家别的人缠上谭家。
几人前往书院送完卤肉,就赶到码头了,码头上已经人声鼎沸,开往货船,搬货的搬货,卸货的卸货,好不热闹。
卤肉摊子一支开,就有顾客蜂拥过来买了。
谭根生和谭文成一直伸长了脖子看着旁边的人,生怕哪一个就是方大强,出来捣乱抢银钱。
几人战战兢兢的一直售卖到卤肉见底,也没有人来,看来今日方大强不会来了,方氏松了一口大气。
等全部售卖完,一家人就开始收摊儿,人多手快,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李芸看着旁边的肉包子,有点想吃了,就去买了二十个肉包子,拿回家晚饭吃。
一家人又像来的时候一样,赶着牛车回家了。
一路上方氏的脸还是愁容不展,李芸心里清楚,她还是担心两个哥哥会出现破坏现在的幸福生活,不过李芸觉得脓包要越早挑烂越好。
到了家门口,远远的就看到有几个人站在门口,因为今日全家都出动了,家里没人大门是锁着的。
越走近,方氏的脸色越难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