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四长得白白胖胖,说话间笑容可掬,给人一股亲切之感,一看就是个惯会与人打交道的。
“何小哥好,不知有何指教啊。”
“小人是本地漕运行行头池蟠池衙内派来,料理码头上大小杂事的。听吏目郭大人说,今日要来一艘琉球大船,这才厚颜来此等候,看看员外是否有所差遣,望员外勿怪。”
“若是员外无事,小人自当告退。”
他这一遭还真是来对,童舟就喜欢这种满身机灵劲儿的小伙。
并肩站在何四身旁,从‘兜里’掏出一颗浑圆饱满的珍珠,放进何四垂出来还没收回去的手中。
“以后在东京的码头上,童某的船,还要多劳烦何小哥关照,哪来的怪罪之说?”
“哎呦~!员外真是客气,我这就差纤夫给您的大船腾个好泊位。”何四脸上笑容更显真诚,将珍珠塞进腰带夹好,主动帮着童舟料理停船事宜。
他这一套动作娴熟无比,显然是长做的。
县官不如现管,码头上的脚夫、纤夫全归他管,平日先停谁的船,先卸谁的货,那不全在他掌控之中?
整个东京的码头上每日往来船次上千,管理码头的管事自然油水丰厚。这样的位置,小小贿赂一下他,一般商人也不会吝啬。
对于童舟这位出手不凡的琉球豪商,何四更得服务到位。
这位何四,就是剧情中那位被欧阳旭官家请来找赵盼儿麻烦,反被赵盼儿拿下,自此以后频频帮助赵盼儿当茶托儿的那位。
赵盼儿名为半遮面的茶铺,消费水平可不低。这位的消费能力,肯定不是他那点月薪例钱能受用得起的。
童舟不是道德圣人,自然也没道德洁癖。
何四收钱给办事,还能办得妥帖,在他心中还真胜过那些虽不收钱,可也不认真办事的‘良善好人’。
“我这船大,船上货物一时半刻也不准备出手,有劳何小哥帮着找个僻静位置停靠一下了。”
童舟对何四还礼,他连忙推拒“哎呀呀,员外折煞小人了。”
“来人,快点来人,把童员外的船,拖到丙字十七号泊位去。”
安排完这件事,何四缩着头靠近童舟低声说道:“员外不知,那丙字十七号码头位置是偏了点,但不影响汴河上的航运,轻易不会有人让员外大船挪动让位。而且那处码头上宽阔,便于脚夫装卸货物。距离内城集市也近些,往来反比这处码头更便利些。”
“哈哈哈哈,多谢何小哥。”
这何四办事,确实有一手。
“应该的,这里有小人配合员外的水手照应。码头上人多眼杂,员外家眷也不便在此久候,快些进城去吧。”
赵盼儿四女跟着童舟下船以后,很是吸引不少目光。不说三女各个艳若桃李,不可方物。就连小侍女银瓶,也是百里挑一的可爱模样。
这一会儿功夫,码头上不少人已经驻足欣赏,还有人指指点点起来。
何四眼尖,也懂得此时不是结交这位员外的良机,出言提醒童舟。
童舟莞尔。
千多年后,美女出街引得路人频频回首也是寻常。更有甚者,还有那猥琐摄影师非要拉着给人家拍照。如果不是何四体提醒,他还真没意识到四女站在这边,有何不妥。
“盼儿、三娘、引章,我们走吧,去城里找个客栈,先安顿下来再说。”
三女被何四称为童舟家眷,都没多做解释。听童舟说话,也都应允。
赵盼儿回道“听凭公子安排。”
此处乃东京内城,应该是整个世界最安全的城市。童舟只带着水门一个船员充作护卫,护着四女一起走下码头,进入东京内城。
作为衙署、寺观、商肆聚集之地,大小酒楼客栈自然不少。三转两转,选一处门面看着比较新的,童舟抬眼一看,正是三元客栈,便带着几女安顿下来。
刚安顿下来,三娘就迫不及待,想要慰劳童舟“公子一路辛劳,三娘这就去厨房,给公子做些果子去。”
这一路过来,三娘跟童舟的关系处的极好。
她本是个爽朗的性格,又曾为人妇,不似赵盼儿矜持,也不像宋引章懵懂。重新恢复自由之身,面对童舟的频频‘调戏’,倒是颇有点甘之如饴的感觉。
不是她不够矜持,而是童舟总是在给她灌输‘走出一段失败失败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错误感情的结束,正是正确感情的开始’‘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一类,劝她跟他重新开始的话。
从来没受到过重视的三娘,哪遭得住童舟这样直白热烈的迷魂汤。
宋引章感觉自己作为童公子平妻的地位,在三娘攻势下显得岌岌可危。
“三娘,我,我也很辛苦的!”
孙三娘朗声笑道“知道我们引章身子骨弱,我去厨房,给你弄些个补身子的炖汤来喝,好不好啊?”
30岁经营食店多年的孙三娘,轻易就把这18岁不谙世事小丫头拿捏住。
宋引章立刻被她收买“好!我最喜欢喝三娘的炖汤了!”
她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剧中屡有表述,为此赵盼儿和孙三娘也总是迁就她保护她。
童舟叫住要下厨的三娘。
“三娘别忙活了,咱们今日不开火。来东京一趟,哪有不先尝尝东京风味的道理?”
“来时我已经跟何四打听过,内城北面矾楼,乃东京排在第一的大酒楼。咱们今日就去尝尝那里的菜色,比之三娘的手艺如何。”
三娘听童舟这般说,一脸羞涩“我的手艺,不过做些乡野菜色,侥幸能合公子胃口而已,哪里敢跟东京的大厨相比。”
收拾好行李的赵盼儿恰好走出房间“三娘的手艺,便是钱塘县最好的酒楼也比不上,当为一时之最,怎就不能与东京的大厨比上一比?今日咱们便要去好好比较一番。”
“嗯嗯,没错,除了公子的牛肉面,引章还没吃过比三娘做得更好吃的饭菜呢。”宋引章也在一旁帮腔。
她只在船上吃过2次方便面,味蕾还没被彻底摧残,是以对康师傅牛肉面念念不忘。
对于童舟如此奢侈的去吃矾楼的决定,赵盼儿几女倒是谁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对于此时的商贾来说,做生意可比后世要麻烦的多。沙船直入东京水门,都没怎么被盘查,可不是东京的城防松懈。
沿途水路大小一二十座关隘,哪一道都是要仔细查验的。
特别是快到东京前的三道检查,更是细致无比,基本上避免有心怀不轨歹人,随船夹带危险器具入城的可能。
但这些对童舟来说,全算不上麻烦。
别人做生意是奔着赚钱去的,自然是能省则省,就算贿赂河防兵丁,那也是卡着约定俗成的最低限度。一般不过给上一百、几十个大钱,也就够这些差人喝口茶的钱。
这位童公子不同,去到哪里都是珍珠开道。圆润饱满的珍珠,少说也要几十贯钱。他却仿佛不值钱一样,那是见人随手就给。
如此壕无人性的操作,不止闪瞎市舶司小吏、河防兵丁的狗眼,也让赵盼儿三女看得麻木,再不提劝他省钱的说辞。
他这一路甩出去的珍珠,八成够三女在矾楼吃半年上好席面的。
说话间,银瓶也收拾好宋引章的房间。一行六人便骑马乘车,结伴去到矾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