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外百姓的声音越来越大,裴行止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大理寺卿蹙着眉,顶着巨大的压力说道:“沈姑娘,凡事都得讲究证据。若无人证,苏公子等人的言论确实无从考究,这...”
“谁说没有人证?本王就是人证。”
千钧一发之际,顾景炎摇着折扇,从乌泱泱的人群之中阔步走来。
他信步上了堂前,笑看着堂上的大理寺卿,“李公子和沈姑娘争执当日,本王也在场。本王可有资格,当一回目击证人?”
“卑职参见九王。”
堂上三人纷纷下了高位,朝着顾景炎行了礼。
“免礼。今日本王是来给沈姑娘作证的,无须拘礼。”
“王爷,您的意思是,当日您听全了李公子和沈姑娘的争执之词?”
“追风,你把当日所见所闻如实说来。”顾景炎合上折扇,朝着身侧的追风递了个眼色。
追风忙将当日李维等人的无状冒犯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出来。
他话音一落。
跟着顾景炎前来的柳溪也给沈无忧当起了证人。
沈无忧偷偷地瞄了眼风光霁月的顾景炎,又默默收回了视线。
这位九王,为什么总是在帮她?
她身后已无父兄替她撑腰,按理说,她根本没什么利用价值。
可是...她与九王只见过四次,他竟帮她解了四次围,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第一次在广华殿,她腿脚不适,所跳剑舞有失水准。
贵妃娘娘疑她身上有伤,是九王力排众议,夸她舞跳得好。
虽说她最后还是没有逃过验伤那个环节。
但九王的话语也起到了一个威慑的作用。
最起码那天的广华殿并未传出其他有关她腿伤的流言蜚语。
第二次是在醉佛楼,要不是九王出手相助,她怕是要被裴行止强行验身。
而第三次。
是昨日她被押送至监牢的途中,九王为保她颜面,为她清了道。
想不到,他今日又一次公开露面,给她做了一回人证...
“三位,诬告罪该如何判罚,你们应该比本王清楚,对吧?”
顾景炎大摇大摆地走上高位,坐在了原先都察院左御史的位置上,笑意炎炎地看着堂下众人。
大理寺卿正了面色,小心翼翼地答:“作伪证构成诬告罪,并致人死罪者,杖责一百,流三千里。若未致人死罪,当杖责三十,并游街示众。若有官职,当立即除名。若无官职,当取消春闱以及秋闱的考试资格。”
苏凌等人闻言,吓得脸色煞白。
裴行止此刻也很是尴尬。
他若是知晓沈无忧还有翻案的机会,断不会帮着苏凌等人去圆那个谎。
现在好了,搞得他里外不是人,骑虎难下!
苏墨玉一听苏凌连参加春闱的资格都会被取消,瞬间急了眼。
她行至沈无忧跟前,愤愤不平地说:“沈氏,你怎么就这么容不得人?我弟弟还小,你这么一闹,他的前途可就毁了!”
“你可知,你弟弟的三言两语,差点害得我被定了死罪?”沈无忧想不明白,苏墨玉怎么好意思跟她说这些。
可能苏墨玉就是那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但凡是她看不顺眼的人,做什么都是错的。
“你不是没死?”苏墨玉白了沈无忧一眼,语气更加不满。
“苏氏,我知道你巴不得我快点去死。但是呢,也请你藏好你的尾巴,下次要是再在我屋里放鹤顶红,小心我捏着你的下巴,亲自给你灌下去。”沈无忧附在苏墨玉耳边低声轻语。
她本无意和苏墨玉争宠,奈何此女步步紧逼,她不得不防守反击。
原本,她对苏墨玉还有着一层滤镜。
她总想着苏墨玉曾和她父兄并肩作战过。
于情于理,她都该敬苏墨玉三分。
可惜了,女诸葛不过是徒有虚名。
苏墨玉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气势瞬间弱了下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听不明白。”
“那你更要仔细听听你弟弟被杖责的声音了,还望你往后以此为鉴,谨言慎行。”
沈无忧笑看着苏凌等人被拖到凳子上施杖责之刑,她原本还想着指认裴行止。
裴行止却不要脸地当场改了口供,“那天我公务繁忙,可能是听岔了。”
“裴将军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实在是令人敬佩。”
顾景炎那双狭长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他倒也没有逼着大理寺卿给裴行止用刑,毕竟裴行止现在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
若真有人杖责了裴行止,那打的可是当今圣上的颜面。
沈无忧看完了杖责之刑,心里舒坦了些许,便懒得再去看苏凌等人游街示众。
正打算和秀儿一道回府歇息。
顾景炎忽然走了上前,叫住了她,“沈姑娘好生厉害,不仅舌灿如莲,还能当场验尸,本王实在佩服。”
“多谢王爷出手相助。”
沈无忧朝着他福了福身,诚心实意地谢过了顾景炎。
“本王帮了你不止一次,你难不成只会口头道谢?”
“...王爷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沈无忧试探性地问。
“暂时没有。等本王日后想到了,再来找你。”话落,顾景炎便带着追风和柳溪一道,先行离去。
“小姐,这位九王爷长得好生英俊!日后你若是和裴八蛋和离了,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九王?”
秀儿打心眼里觉得,沈无忧和九王更加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