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枢神情复杂,从来没觉得这几分钟的路程竟会这么漫长。
费默唐兴奋地把人直接带到后边高尔夫球场,费默唐嘴里提到的费家那三个男人都在。
夏枢料想中最坏的场景,终于出现了。
“四叔!哥!”费默唐这次学乖了,让橡皮先下,自己再下。
橡皮几步就跑到费驭和费羡宁身边兴奋地跳来跳去。
费孝川坐在遮阳伞下悠闲喝茶。
费驭脱了外套,拿着球杆站在那里,衣袖挽到小臂处,露出结实有力的肌肉。衬衫套着黑色暗纹单襟马甲,衬得他肩宽腰窄,比例极佳,剪裁合体的西裤包裹下的双腿修长笔直,十分有力。
而跟在费驭身边,穿着一身休闲外套,顶着一头标志性奶奶灰的人恰是费羡宁无疑。
夏枢坐在车上,迟迟没有下来。
费羡宁摸着橡皮的头,对费默唐问:“你小子接的客人呢?”
此话一出,费家另外两个男人都将视线投注到车里。
费默唐回头看了一眼车内,对她招手:“下来啊,你还会害羞?”
夏枢深吸了口气,对着费默唐硬挤出一个微笑,然后在费家大大小小男人的注视下,堪堪下车。
“四叔肯定不用介绍了,哥,我郑重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夏枢。”费默唐不知道是人太小,还是智商突然下线,完全没看出费家另外三个男人脸上的精彩表情。
费孝川似笑非笑,目光沉静如水,看不出真实心情,但对她的到来确然没有一丝意外。
费驭的表情极为复杂,不知道是不是想起那天的事,唇线压得很低,他很快收回目光,挥动手里的球杆,却发挥失常。
费羡宁自不必说,是所有人里反应最大的,甚至比来送水果的尹影更震惊。
橡皮很热情地绕着夏枢嗅闻,费默唐也在热情向他介绍夏枢,费羡宁只觉得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夏枢完完全全是个妖孽。
不妙的感觉像衣服里的刺一样,在他后背四处游走。
“你说的那个朋友就是她?”费羡宁瞪着眼睛。
夏枢神色如常,对费羡宁自然地打招呼:“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是默唐的哥哥。”
看着她伸过来的手,费羡宁只觉得那是一条雪白雪白的,会缠人的藤。
费驭把球杆放回去,对费孝川兴致缺缺道:“我先过去。”
费孝川点点头,费羡宁一看费驭走了,也一脸惊恐地化作兔宝宝,跟着他四叔一块儿走掉。
夏枢没有转头去看两人,而是朝正坐着泰然品茶的费孝川走过去,局促地拢了拢耳边垂落下来的头发。
“费总,昨天您都没告诉我……今天是默唐的生日宴。”
费孝川淡淡回答:“他的事,我不好插嘴。”
夏枢似乎有些气闷,无奈一笑:“您可是他父亲。”
费孝川起身,也打算往室内走去,夏枢跟在他身后,露出些微遗憾:“如果您告诉我,我就可以给默唐准备礼物了。”
费孝川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夏枢愣住,与他对视。
片刻后,费孝川的眼神顺着她的眉眼逡巡而下,落到她唇上,“口红有些浓了。”
夏枢眨了眨眼,微微抿了抿唇,试图揉散一些,但无济于事。
费孝川指腹动了动,忽然看了一旁的费默唐一眼,又没再说什么。
坐在车上先行离开的费驭和费羡宁,遥遥望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人,费羡宁止不住摇头:“完了完了,我看咱们整个费家都要被她拿捏在手里了。橡皮见了她都跟见了主人似的,它只是条狗啊,丧心病狂!”
费驭移开眼,闭目养神。
整个半天下来,费驭同她都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似乎彼此也没有主动寻找说话的契机。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按着生日流程为费默唐过生日,哪怕是费孝川,也极尽耐心地配合。
没有一个人露出异样。
但费羡宁显然不能坚持到切蛋糕了。
“你好好跟我解释解释!”费羡宁再也忍不住,找了个机会把她拉到花园里单独聊聊。
夏枢倚靠着花架,眉眼含笑,像是怜爱地看着一只小狗,语调慵懒又温柔道:“解释什么?”
“解释你怎么跟我三叔还有默唐都认识!”费羡宁变得有些烦躁。
夏枢低叹一声,上前想要拍拍他的肩,被费羡宁拍开手,“是啊,你是最后一个来的。我的意思是,我先认识你三叔、四叔和默唐,你是最后一个。”
费羡宁难以置信。
夏枢突然纠正:“噢,不对,橡皮也得排在你前头。你是小五,费小五。”
费羡宁痴呆了:“你想对我们费家做什么?橡皮它是条狗啊,你连一条狗都不放过!”
望着他这副愚蠢但又敏锐的样子,夏枢笑出声:“不是说了嘛,我想当你的婶婶。三婶当不了,那就勉强当四婶也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是什么身份姑且先不考虑,但他们绝对不可能对你认真。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别的不说,费羡宁倒是很了解费家人的做派。
不过,越是不可能,越是激起她的挑战欲。
她兴味一笑,面带哀愁:“哎呀,那怎么办,他们听起来的确不像是什么良配啊。”
“哼。”
夏枢回过头来,突然认真端详起费羡宁来,步步朝他逼近,眸光里闪着动人的光泽,“我突然发现,费家除了他们俩,你长得也挺不赖啊。心思单纯,还好心劝我,怕我误了终身……”
费羡宁眼神惊恐,骂了一句“我曹”之后夹着尾巴飞快地逃了。
花园里沉寂下来,只有远处的草坪上,费默唐带着一群小孩跟橡皮在玩接飞盘。
又是紫藤架,夏枢抬眸望了望头上的密密匝匝的藤蔓,一股烟草味传到鼻尖。
她略一偏头,望见几米开外的男人,指间烟雾缭绕,正眸光晦暗地望着她。
夏枢淡淡与他对视几秒,没有要同他对话的意思,转身欲走。
几步之后,强大的桎梏力从身后传来,她被箍住腰拽回了紫藤架下。
夏枢以为熟悉的痛感要袭来,但这次他却将手插进她后腰与花架之间,让她的身体撞在了他的手上。
费驭的眼神很可怕,从她眉间向下,在她的唇上停留得最久,又流连至她颈间。
这让她想起了那次处刑般的撕咬。
费驭不理会她的挣扎和推拒,势要这样磨得她失去最后一点反抗心思。
夏枢不想跟他僵持太久,怕被费孝川看见。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放在之前,费孝川可能并不介意她跟费驭,可如今的费孝川已然开始对她展露一些细微的占有欲,成果来之不易,她不想前功尽弃。
虽然走钢丝的危险刺激非常迷人。
察觉到手里柔软的肢体不再僵硬紧绷,费驭才薄唇开合,说了第一句话:“欲拒还迎什么,这一切不是你想要的?”
为了稳住身体,夏枢伸手揪住他外套,平静回答:“我想要的……不是被人当做发泄用的工具。”
这话同样勾起了费驭那日的记忆,眼神和语气都淬上一层寒意:“你拼命挤进来,就该料想到这个后果。”
夏枢笑了,笑容同样充满凉薄,她望着他的眼睛:“女人在你们这些男人眼里不算人,只算个玩物吗?”
费驭眸中墨色渐浓:“如果你充满野心的外表里面包裹着的是这种天真,那我也再次忠告你,听阿宁的话,现在就逃,逃出我们的视线。记住,是逃,不是走。”
夏枢怔怔地望着他,眼眶一瞬湿润泛滥:“你对我,连一句抱歉也没有吗?”
费驭凝视着她湿润的眼睛,想起那日床单上滴落的猩红,薄唇抿得愈发紧,随后松开对她的桎梏。
夏枢的眼泪掉得更厉害,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他就站在她面前,漠然地看着她。
夏枢忍无可忍,扬起手朝他右脸打去,却意料之中被他抓住,随后便是势不可挡的凶吻。
夏枢因肺中氧气流失,濒临窒息的时候,脑子里忍不住在想,一个漂亮女人楚楚可怜又恰到好处的眼泪对任何男人都适用。
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