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过来的眼神明亮澄澈,这让费孝川想起一些人,一些同样对他抱有微妙心思的女人。
相似的眼神,相同的年轻貌美,可是也只有眼前这个,给了他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感觉。
就像一个香甜饱满的苹果,你能闻到她诱人的香气,也能想象到咬下去的一瞬间甘甜的汁液充溢唇齿之间,但你带着期待再咬一口,又是出乎意料的酸涩。
正当你不死心再咬一口,心中想着假如还是酸的便扔掉,你连扔出的动作都做好了,却发现这一口甚至比第一口滋味更加美妙。
甜又夹着一些爽口的酸。
滋味难言。
正是这一口让你记下来这个苹果,事后你再看到苹果,总会想起,这是你吃过滋味最特别的那一个。
夏枢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进米饭,脸颊微鼓,喉中梗阻,但她很快处理好这副窘态,不等他同意就端起他的例汤喝了一口,顺了顺,又接连喝下几口,这才长舒了口气。
“……吃完了,费总惩罚不了我了。”她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得意地神采,随后就擦了擦嘴起身出去,“您吃完了再叫我进来收拾。”
说完,也不待他如何反应,自行出了办公室。
费孝川慢条斯理地吃着饭,眼神落到被她喝了一大半的例汤上,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周末,应费默唐的邀请,她去费宅陪他读书,读他爸书房里的史书。
对于她不同于往常的欣然答应,费默唐半点未起疑。
她来得早,赶上费孝川健完身出来,发丝挂着些水珠,脖子上挂着条白色毛巾,手里拿着瓶才拧开的水。
夏枢站在远处欣赏这个穿着白色运动装的男人,工作那么忙,难得的周末也要早早起床健身,难怪精力那么好。
这份自律也十分迷人。
“费总,周末愉快。”她率先张口打招呼。
费孝川喝了口水回道:“来这么早。”
费默唐这个点都还没起来。
夏枢笑着放下包,朝他走上前:“不来这么早,就看不到您现在这个样子了。”
费孝川不明白他现在汗涔涔地样子有什么好看的:“我去冲个澡,你坐一会一起吃早餐吧。”
说着他便抬步上楼。
走了一半,他习惯性回头去看她,却赫然发现她什么时候……悄然无声地跟在他身后,上了楼。
见他回头,夏枢停下脚步,抬眸深深地凝望着他。
片刻后,他什么都没说,继续抬步上楼。
他默许了。
夏枢继续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脚步,跟上去。
浴室淅沥的水声传来,夏枢打量着费孝川的卧室。
整洁、冷淡、克制,一处多余的装饰都没有。
费孝川冲完澡出来,又吹干头发出来,发现女人正坐在他的床上,用指尖在他深灰色的被子上来回地画着圈。
“费总。”闻到沐浴液的香气传出,她如梦初醒抬头看向他的方向。
“出去等我。”
他说话时,夏枢只顾着欣赏他滚动的喉结,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抬眸看他,“您要换衣服么,我不看。”
说着,她便身体力行起身,自觉闭上眼背过身去。
费孝川没说话,她能感觉到他不同寻常的目光,随后便是拖鞋在地毯上走动的细微摩擦声音。
夏枢又朝远处走了几步,听到他从衣帽间出来。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泛着光泽的长发轻轻摆动,踌躇开口:“我……是第一个进您房间的女人吗?”
费孝川穿好长裤,又套上衬衫:“不是。”
也是,费默唐都这么大了,她怎么也不会是他第一个女人。
听她没反应,他又补充一句:“尹影是第一个。”
夏枢皱着眉头抽了口气,激动回身,绸缎似的长发在空气中划出一个缠绵的弧度。
费孝川正开始扣衬衫的第一粒扣子。
望着他漏出衬衫外的些微风景,夏枢讷然失语,片刻后再想起时,不满的语气被削弱了一大半:“……她跟您真是亲密。”
费孝川望着她,停下手中动作:“再亲密,我也不至于去亲吻一个管家。”
夏枢被他认真的解释取悦,又重新抬眸看他,甚至未经他允许便主动上前,从他手中接管了未扣完的扣子。
几粒扣子,却扣出了意外的时长。
直直扣到他喉结下方,夏枢的目光久久停留,而后……
像猫尾巴轻搔,但影响力堪比一个烟花在他耳边炸开。
费孝川喉头滚动,猛地捉住她的手:“别闹。”
热气喷到她手背,夏枢十分满意他的反应,笑容里愈发带着胜利者的姿态,趁着他低头看她的瞬间,踮脚突然朝他送上一吻。
声东击西,大获全胜。
夏枢伸手紧紧揽住他:“我相信尹影跟你再亲密,也永远追不上我了。”
散开的长发像丝绸般滑落,翩然轻擦过他的手背,酥酥痒痒的感觉不如方才被她摸过喉结那般剧烈,更像是柔软但有力的藤蔓,温柔地、慢慢地裹紧他的心脏。
他低头轻嗅着她头发上隐隐的香气,掌心覆上她的后脑:“好了。”
夏枢没有拖泥带水,从他怀里站直,整理好他的衬衫衣领,仔细端详他的脸:“嗯,距离非常完美还差一条好看的领带。我可以……去您的衣帽间为您挑一挑吗?”
她的眼神难得的俏皮灵动,指了指他的衣帽间里面。
费孝川抬了抬眼帘,刚要启唇否决她的请求。但她却误以为得到他的允许,便不再拘束,走进他的衣帽间。
两分钟后,费孝川戴好手表,转身看向她,目光一滞。
她的鼻梁上挂着一副他的眼镜,全包的金丝边框,是他早年钟爱的款,放在抽屉中已经很久没动过。
没想到,跟她的脸如此契合。
费孝川的眼睛终于会说话了,会放任它自然流露出一些惊艳。
夏枢装作好似什么都没看懂,推了推鼻梁镜框对他笑:“我看您的抽屉里有好多好看的眼镜,我小时候近视,觉得戴眼镜好难看,当时要是拥有像您这么大的衣帽间,里面又有那么多好看的眼镜可选择的话,当时也就没那么抗拒和痛苦了。”
她那时才只戴了一周的眼镜就不肯再戴了,因为不管她做什么,闻犀都会带头嘲笑她、捉弄她、孤立她。
不幸的童年需要幸福的一生来治愈。
费孝川没说话,只是配合她把领带系上,她挑的是一条蓝白相间的暗纹款,但费孝川没顾得上看,目光都在她的脸上。
“我看您的领带都是暗色调的,跟您沉稳的气质相符。但我觉得,其实您打什么颜色都好看。”夏枢认真为他戴好,又细心用手指熨平褶皱,给了一个男人都爱听的鼓励。
“夏枢!”费孝川的房门嘭地一声被打开,费默唐像饿了三顿的橡皮听见开狗粮的声音似的,什么都管不上了,直直往他爸房间里冲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