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交汇,费孝川有一瞬的愣怔,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站在夏枢的位置,并不能捕捉到他的任何异样。因而也只能感慨,他或许的确是放下了。
闻犀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殆尽,正说着的话也忘记了。
费驭握紧夏枢的手,挑眉对费孝川笑着打了个招呼:“今天这么早?”
费孝川也只看向他一人,向前走上几步回答:“我一向守时。”
原本,两个男人都竭力忽视对方身旁的女人,但闻犀并不甘心,想到自己即将成为费家人,也乐得跟小叔子展现自己的友好。
“嗨,四少,舒舒。”
男人们的笑容因为这声“舒舒”而陷入短暂错愕,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种默契好像又回到了以前。
夏枢任费驭牵着,淡淡笑着直面闻犀,也不动声色勉强维系着那一丝摇摇欲坠的平和:“闻小姐。”
比起自己的友好热络,夏枢的冷漠和疏离像那日看展时大庭广众之下的一巴掌一样让她难堪。
甚至在费家两个男人面前,这样的难堪已经变成了赤裸裸的羞辱。
“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这么快就跟四少在一块儿了,不知道是该夸你有福气还是该说四少有福气。”闻犀咬碎了牙也只敢披着闺蜜情深的皮说几句阴阳怪气的话。
毕竟在场的三个人,她谁惹不起。
今天这场家宴,在她看到闻纪舒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是家宴了。
三人都不同程度的被她这句话刺激到。
费驭慢条斯理地看向费孝川,奉送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要论福气倒是谁也比不了你。”
论说话难听,费驭也没输给谁过,甚至连看都未看闻犀一眼,就好像费孝川身边本就空无一物。
闻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便看向费孝川,却只能期待地望着费孝川对费驭淡淡道:“少说两句,多饮杯茶。”说完便抬步走在前头。
没有维护,也没有责备,费孝川对她的态度跟费驭别无二致。
这边的费驭原本就没拿她当回事,见费孝川走了,也直接转身,抬手招来费羡宁和费默唐两个苦力帮他提着礼物,他自己则空手揽过夏枢,温柔唤她:“我们也进去喝茶。”
唯有被无视的闻犀还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平复。
“四叔买的什么好吃的?”费小狗一边提着东西一边好奇往里扒拉。
费驭伸手揉揉他脑袋纠正:“是你四婶买的。”
费羡宁走在前头悄无声息地翻了个受不了的白眼。
费小狗转头又冲夏枢嘻嘻嘻地笑:“夏枢我们等会儿出来玩无人机,晚点去后面马场骑马,我养了一匹超帅的小马!”
“说了要叫四婶。”费驭不厌其烦。
“我不会骑马。”忽略掉费驭的打岔,夏枢同费小狗聊起来。
“听不到我说话?”费驭挑眉。
“他一个小孩,根本不会骑。”费羡宁强势插入话题,在夏枢面前拆费小狗的台。
“我会骑!”费小狗皱着脸撞了他哥一下,“教练牵着骑就不叫骑了?”
“那倒也是。”夏枢对他眨了眨眼。
进到屋内时,茶桌边上已经围坐满了费家人,除了费宜君和周必果,别的夏枢都不认识。
“哟,可把你们俩盼来了。”在众人的注视下,费宜君连忙起身,上前来热络地拉住夏枢的手,还见缝插针同费驭眨了一下眼,“我们正说怎么还不见老四带着小夏来。”
费驭事前跟费宜君母女说好了,让她们照顾着夏枢。
周必果也在桌上冲夏枢挥了挥手,示意她去她身边的位置坐。
“来,这位就是老四家的,叫夏枢。”费宜君态度郑重又不失亲昵,维护的态度溢于言表。
“初次见面,我是夏枢,向各位长辈问好。”
一桌的费家人都配合地发出打趣的笑声,“小夏可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宜君跟果果都在这儿说起你好半天了,弄得我们大家都很是好奇。现在这人来了一看,果然秀外慧中,倒是一丁点夸张的成分都没有。”
“等孝川结了婚,眼看就该轮到老四了吧?”
一屋子喜气洋洋的气氛,费驭也上前揽住夏枢笑:“承哥哥姐姐们吉言。”
“到时候我给四叔四婶当花童!”费默唐努力插入话题。
闻犀进来时,刚好看到费默唐努力讨好的样子,全然不是在她身边时那副没精打采的模样,也不会时不时肚子疼想睡觉,又时不时捂着口鼻,一边嫌弃又一边远离。
“好啊,我看到时候阿宁阿宴就来做伴郎,果果跟小姜盈就来做伴娘,默唐你负责另外再去找一个小女孩来跟你一起当花童。”费驭点兵点将,把桌上这群小孩点了个遍,早早地给婚礼做好分工安排,确保在座的每一个小孩儿都有活儿干。
满室的笑意,听在闻犀耳朵里那么刺耳,可又无可奈何。
费孝川不在这里,就算在也不会费心为她营造这种受宠的氛围。
就好像,这次的新娘是闻纪舒,而不是她闻犀。
直到费烈名从楼上下来,茶室里的欢声笑语才暂时暂时中断。
“人都到齐了?”费烈名一开口,不怒自威的气势瞬间涌向四周。
他脸上分明带着笑意,可看过来的眼神却半点和煦都没有,夏枢被他目光扫过,脸上微笑也显得僵硬了几分。
“这是老三那个秘书?”费烈名边走边抬手随意点了点夏枢问。
没有人知道他在问谁,但谁都习惯他那副上位者不近人情的态度。
“大哥记性真好,不过这是在家里不是在公司,她现在是我女朋友,叫她小夏就好。”费驭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夏枢。
微妙的氛围让费家人暗地里悄无声息地互相交换了几个眼色。
费驭维护的态度让费烈名脚步稍微停滞,看了他一眼才索性抬抬手:“那就坐吧,还让人站着做什么。”
“兔子不吃窝边草,费驭你这小子是专吃窝边草,敢从你哥哥那边抢人,胆子不小啊。”有长辈见状也开起玩笑来。
费驭带着夏枢跟着落座,也笑着回了句:“工作是工作,爱情是爱情,在我这里向来爱情为先,就像宜君阿姐跟姐夫一样。”
费宜君笑着嗔怪道:“说你就说你,往旁人身上牵扯些什么,没道理。”
费驭在桌下悄悄挠了挠夏枢的手心,让她别担心。
夏枢的眼神却穿过众人,落到了独自坐在远处的费孝川身上。
他远离话题中心,好似这场阖家欢乐的家宴跟他也没有太大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