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次挥砍,中途休息不到一刻钟,起身又是继续挥刺。
汗水划过面庞,流经锁骨,在胸口汇聚成一滩圆日,衣袖全然被浸湿。
马秉咬牙,不曾吭声半句,又是百次过后,手臂早早就开始不受控制,握剑的右手一直在抖,挥到最后,全凭意志支撑。
这副躯体,羸弱。
这人意志,顽强。
最后几次挥刺,已看得出是强弩之末,每次收回之时,都需再酝酿片刻后才能刺出。
蓁蓁在院子角落为自家公子感到心疼,手中紧握手帕,亦出了汗,晕湿了一角。
二爷在书房透过窗户,默默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在院中练武,他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回了案前,不在窗边继续观看。
“好了 ,去扶小师弟吧。”
蓁蓁一听三小姐发了话,赶忙上前去扶自家公子。
此时,马秉五肢残了四肢,双臂双腿都已力竭,前段时日在法正家中被抽离之感再次找上身体。
关银屏本以为他会偷奸耍滑,亦或是开口相求自己,没想到早上让自己大哥、二哥都吃了瘪的小娃娃,竟然如此坚韧。
关三小姐看着那张望向自己满是严肃的正太脸,马秉眼中仿佛多了几分挑衅,她心中不由跳得快了几分。
实际上,马秉此时早已“大残”,只等关银屏上前“收割”。
望向三小姐的目光多了几分哀求,希望能放他一马。
关银屏少见地温声细语对着侍女说了句:
“且引他去药房,药浴过后,再给小师弟抹药。”
随即她立马转身离开了。
心跳加速之感,传遍关三小姐之身。
再呆下去,她怕自己会亲自去扶他。
马秉被蓁蓁扶着,跟着引路的侍女前往药房。
药浴早已备好,关银屏在马秉练武之初就吩咐身后侍女去安排此事。
一入药房,刺鼻之味直冲天灵盖,马秉被扶到木桶旁边,看着里面乌漆嘛黑的液体,皱眉问道: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不会死人吧!”
侍女开口解释道:
“小公子,这是三小姐早些年练武之时,子龙将军提供的药方,此药据子龙将军所说,有强身健体之功效,三小姐每次练武之后都会用此药沐浴。”
“好吧……”
马秉想着关银屏总没有害自己的理由,于是让蓁蓁为自己更衣。
此时,马秉是有心无力,浑身疼的厉害,他在蓁蓁的服侍下,脱去了衣物,只留下底裤,然后被蓁蓁抱进木桶之中。
软玉温香,萦绕鼻尖,虽有旖旎之情,却无半分心思。
侍女见马秉入了木桶,开口嘱咐道:
“公子,您要泡够半个时辰,每刻钟都要再添一次热水,到时我会进来为您换水。”
随后便躬身退下了,屋内只留蓁蓁守候。
马秉练武之时,不觉寒意,歇息下来,寒意缠身。
此刻身子入了水中,一阵猛烈的刺痛瞬间代替风寒之感。
水温感人,马秉觉得这温度可以给猪褪毛了,吵嚷着让蓁蓁赶紧给他抱出来。
蓁蓁上前抚了抚公子额头,安慰道:
“公子,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想必三小姐让您用着热水药浴,亦是此理,您就稍微忍耐一下吧。”
马秉心中一苦,连自己最亲近的蓁蓁都叛了变,随后他不再闹腾,死鱼躺尸,静静忍着灼身之痛。
蓁蓁见自己公子,额头汗水直流,不知是热得还是疼得,手中拿着细葛巾,不停为马秉擦去汗水。
一刻钟已到,侍女进来舀了小半桶水出去,再添一大桶乌色药液。
经过三次添水过后,马秉身子不断吸收着药物之力,他好似感受到四肢恢复了些力气。
随后,马秉在蓁蓁的搀扶之下,出了木桶,换上豆蔻送来的新衣服。
身子仍有些虚弱之感,但已不似刚刚那般走路都无力气。
马秉只觉神奇,开口询问身旁侍女药方之中都有何种药物,侍女不答。
马秉以为侍女是怕泄露了秘方,被关银屏怪罪,随即不再询问,心想道:
到时候去问大哥、二哥不就妥了。
侍女将马秉送回屋子,将关银屏安排准备的药膏交给蓁蓁,仔细嘱咐道如何使用,就告退去禀报三小姐了。
马秉入了屋子,立马更衣,刚刚药浴之神奇深深打动了他,此刻欲试试药膏之效。
他躺在榻上,唤豆蔻侧坐在脑后,让他好倚靠,按摩头部,又开口命蓁蓁给他抹药。
药膏刚涂抹在身之时,微微清凉,随后由外及内的温热,一阵接着一阵的暖意,让马秉舒服得不自主地叫了出声。
一刻钟过后,马秉翻了身,趴在榻上,暖暖小手、软软小手,按在身上,无尽享受。
片刻,马秉只觉身上小手好似换了摸样,比刚刚力度更重,但却让药物的暖意来得更舒服。
马秉以为是豆蔻上了手,小丫头毛手毛脚,做什么事情都是用尽力气。
最初给自己捏肩之时,让自己疼了小半个时辰。
不经调教的丫鬟,不是好丫鬟,现在豆蔻也是专业的了。
又过一刻钟,小手停下,马秉翻身起床。
一张意想不到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
女子面容含笑,正望着少年郎。
正是关三小姐!
她放心不下马秉,随后偷偷来到屋内,换下了蓁蓁,为其抹药。
马秉一见关银屏,一个鹞子翻身,把被裹在身上,只留一个小脑袋在外,有些磕巴地闷声问道:
“三……三小姐,您……您怎么来了?男……男女授受不亲啊!”
关银屏脸上噙着吟吟笑意,回道:
“本姑娘自然是放心不下你,你如今也算我半个徒弟,师父关心徒弟,有什么错吗?”
那一抹笑容,惊了马秉心巴,他以为她是不会笑的,自第一次见面,三小姐就没给过他一次好脸色,让他摸不着头脑,以为自己在何处得罪于他。
马秉仍心怀警惕,心中暗道:
不能被这一次的笑容就迷了眼,万一是假象呢!
若是着了道,错信其是个好人,恐怕吾命休矣!
想到此处,马秉又紧了紧身上被子。
关银屏见其仍心有芥蒂,于是淡淡地留了句晚上继续练武,就离开了。
屋中独留,马秉沉思三小姐到底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