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银晃晃地长针竖在月姜眼前,她呼吸瞬间凝滞,这小大夫也太没眼色了,她有想治脑子的意思吗?
“殿下,妾不就伤过一次脑袋吗,早好了,用不着这般吓人的东西。”
景砚未立时出声。
商钰拿着银针跃跃欲试。
容英观望景砚态度。
月姜不住地向景砚跟前靠近,双手紧紧攥住他的长袖,眉间因害怕而颤栗,恨不得直接挂在景砚身上。
商钰还当月姜仍为他的年纪担忧,举手发誓证明:“太子妃,我的医术一点也不浅薄,比我年龄厚多了,你相信我。”
“我怕疼,”月姜见景砚无动于衷,不免声音哀婉。
这让景砚感受到自己本被月姜攥紧的衣袖,都不知何时在她手中卸了力,仿佛她此刻的慌张一般。
无人安抚,无人抬手搭救,就要接受命运给她的结果。
何必呢!
既然月姜一日想不起来,一日简简单单当自己是赴景国的和亲太子妃,反而更轻松,对他也不会顾忌疏离。
霎时,景砚漆黑的眸内散尽一片冷淡,眉眼中浮现几分温意,伸手覆住月姜的手背,轻拍两下作为安慰。
他冷睨商钰:“还说医术不浅薄,看不出姜儿脑袋早好了,拿针吓唬谁?”
“我……,”
“好了好了,你医术就是没到家,连最基本的望闻问切的望,你都望的跟个睁眼瞎一样。”
“看不出来什么情况吗,太子妃什么病也没有,赶紧跟我先走,我昨晚也喝多了酒,这会犯头疼,回去你给我施几针。”
容英打断了商钰的话,拉着他的胳膊,收拾好药箱将人往外拉。
不多时,整个宫殿内再无半声异响,唯剩下月姜和景砚二人。
景砚起身拉起月姜,温声道:“回东宫吧。”
月姜随着景砚起身,但停住了往前迈的脚步,还用手指戳挠景砚手心,酥酥麻麻,他不解回看月姜。
不等景砚先开口问话,月姜含羞低语:“殿下,妾真的没病,也没哥哥那样的病,肯定不会影响我们未来的孩儿。”
景砚眉心一跳,真想不通月姜的脑袋是怎么形成的,她怎么总是能说出让他意料之外的话。
“孤没担心这个,方才是商钰自作主张,不用将他放在心上。”
“殿下可冤枉妾了,妾当然不曾将他人放在心上,妾心里全是殿下啊,”月姜害怕尽消,狡黠一笑。
景砚:“……”
……
回月国途中!
月朗出了城不久就浑身冷汗虚发,面色苍白,上吐下泻不止,已然被折腾的虚脱。
他双眼发虚地望着大夫,巴巴道:“本王喝了药,多久能好。”
身旁大夫拱手:“小王爷,那位给您下针的同行手法高超,小人真没办法,这药也只能帮您续续精神。”
“什么?”月朗浑身无力,声音都颤不成句。
“没办法……没办法什么意思,你给本王开个药,是给本王续个精神继续拉吗,继续吐吗,你告诉本王,什么时候是……头啊!”
“难不成,本王要死在腹泻上。”
“倒也没这么严重,”大夫颤巍巍摇头,同时伸出三根手指,苦笑。
“至少三个时辰,三个时辰针灸的效劲就没了,您就可以安然无事。”
还要再忍一个多时辰,月朗难受地吞了吞口水,一定是月姜先跟景砚编排了自己什么,刚才那夫妻俩在作戏套自己。
不然景砚怎么会无缘无故拿这幼稚的把戏坑他。
这辈子他们别来月国,不然自己绝对不放过他们。
咕噜噜,月朗内心刚发过誓,腹中又开始敲阵鼓似的隆隆作响,他泻意上头,喊道:“停车,我要下去。”
……
早已月上柳梢,月姜的宜春殿内灯烛辉煌,煞是明亮。
烛火多了便不安全,青稞担心走水,望了望桌案前翻书细读的月姜,到前提醒:“太子妃,烛火是不是太多了点?”
她不敢乱瞟月姜手中的书籍,实在太羞人了。
月姜眉目淡然认真,对着书上的图画偶尔轻哼轻瞥,浑然没当回大事。
突闻青稞的疑惑,她笑吟吟朝殿内望去,无幽不烛,连殿内还未褪去的喜红之色都愈发夺目,摄人眼球。
她轻轻勾起唇角,漫不经心:“殿下昨夜嫌我没给他留灯,这不就留了吗,等他来了再熄不迟。”
青稞看看滴漏,没有底:“可是现在戌时三刻都要过了,殿下还来吗?”
“肯定会来的,殿下也是人,也会矫情羞涩罢了,”月姜十分笃定。
她与景砚刚成亲,按规矩景砚大婚后,七日都要连续不断地往她这里来。
昨夜他回的晚,那是他心中有事,但依然来了,月姜虽不知是何事,他不提就是事过了,没道理今晚就不来。
无非景砚昨晚孟浪过了,白日又被月姜当面逗弄,偏偏白日的景砚半点床榻玩笑都开不了。
此时不定心中怎么做着来见她的准备呢。
“殿下!”
月姜继续翻了两页书,外面就响起了动静,她给了青稞一个万事在握的表情:“瞧,这不就来了。”
月姜将书放在桌子上,书页还用镇纸压了压,致使它合不上。
起身间景砚已经进来了,穿着寝衣,月姜还闻见了他身上清爽的皂荚味,应是沐浴完就过来了,她迎上去自然地圈住景砚。
没等月姜先说话,景砚觑视着满殿快多一倍的烛火,他问:“怎么点这么多蜡烛,容易走水。”
月姜带着景砚往里走,嗓音清甜既委屈:“殿下,问妾为何点这么多蜡烛,你该想想自己怎么回来这么晚,不给殿下留蜡烛,岂不又是妾的错。”
她侧头吩咐:“青稞,殿下来了,去把蜡烛灭掉些。”
“是,”青稞福礼,走去一盏盏灭着蜡烛。
景砚随着月姜往床榻前走去时,他忽而轻瞥到桌上一本不该随意放置的书本,竟还用镇纸大咧咧压着章页,俨然正在看。
景砚望见那页中人交缠地模样,猛地脚下一绊,差点踉跄到。
“殿下,你踩妾的衣裳做什么?瞧又破了。”
天热了,夜中寝衣薄,几乎就一身抹胸长裙,外套件薄如蝉翼的纱衣。
景砚脚下力重,外纱衣就被踩的撕拉一声,从肩头滑落到了胳膊肘间。
“姜儿怎可胡乱放置那种书,让宫人看见岂不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