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寒,衣服已经很厚了,她现在腹中又有孩子,肩头上还披两层厚披风。
月姜不用寻镜子看,就知道她被包成了什么臃肿的模样。
遑论要拖着景砚的大氅走路,难行的很。
“殿下,妾真走不动。”
景砚先前只顾担心,忘记了月姜如今负担不了这么多东西,景砚略尴尬:“孤考虑不周,光怕你冷了!”
“还好,今日又没有下雪,在殿里时暖炉烤着还出了点汗呢,”月姜笑笑,低头就解景砚刚系在她身上的大氅。
景砚按住月姜的动作,更不让她脱了:“流了汗再吹风已经更容易得风寒了,孤将大氅披你身上半天了,这会解下来怕是躲都躲不过去,不许动了。”
月姜想说不解怎么走,谁知景砚下一刻将她一把抱起来,她慌:“殿下,这是德麟殿,让朝臣看见了怎么办?”
景砚已经迈步向前走了,不以为意:“冬日天寒,孤的太子妃有孕在身,孤抱自己的太子妃怎么了。”
“没事的,朝臣都在殿中,他们看不见,你不喜欢殿中酒味,孤这就带着你回东宫。”
正是新年,宫中布置的非常喜庆,不止有描金绘彩的灯笼高悬廊上,隔几个灯笼还有八角风铃,风一吹,叮铃作响。
景砚抱着月姜穿梭在长长的廊间,每一步都走的踏实平稳,宛如呵护着月姜走着长长的一生。
月姜放松地倚在景砚肩头,景砚感受到怀里人此刻对自己的信任,他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嘴角。
天公不作美,景砚刚带月姜走出德麟殿没多久,天上就飘起了雪花。
落下的雪会打湿地面,景砚不敢让月姜坐辇轿,若是中途打滑就不好了。
于是趁着雪还小,景砚仍抱着月姜继续往前走,打算快点回东宫。
冬雪纷纷扬扬,月姜一仰头就能看见暗淡的空中,层层叠叠的雪花或争先恐后,或迟迟盘旋,但最终还是落到地上,落到她与景砚的身上。
月姜突如其来一个念头,她挥臂朝景砚冠上一拔,致使景砚束的整整齐齐地发髻垂落下来,马尾似地乌发垂在身后。
景砚倏然发觉,不解:“姜儿,拔孤的簪子做什么?”
月姜指着自己的头发,还捏了景砚一缕长发,她展示着被白雪覆盖的黑发,含笑。
“妾和殿下淋雪共白头啊,殿下不觉得咱们被落雪盖住的乌发,很像白发老人吗。”
景砚朝自己与月姜的发上看了看,确实很像:“姜儿想与孤白头到老?”
月姜才不如景砚的愿去老老实实地回答,而是故意道:“唉,殿下不信,那妾说想与旁人白头到老,殿下愿意?”
景砚忽地顿下步子,不管月姜说的是不是玩笑话,他很认真且直截了当地盯着她眸子道。
“不能,既然嫁给了孤,你在景国已无人敢娶。”
景砚强硬的气势很足,月姜幽怨:“没人敢娶就没人敢娶呗,殿下怎么说的妾和祸水似的。”
景砚重新迈着步子,在茫茫飞扬的雪花里声音坚定且清晰。
“你不是祸水,你是孤一辈子相濡以沫的妻子,孤未出世孩子的母亲,由不得旁人诋毁,也由不得你心里惦记旁人。”
“姜儿,孤愿意与你白头。”
景砚愿意与月姜共沐经年霜雪,走完漫长的一生。
月姜听到这话,哪怕身处冰冷的雪天里,心里却神奇地微暖起来。
月国从前为了保证培养的美人能只逢场作戏,不动感情,倒是抄录很多海誓山盟的话,让人背的滚瓜烂熟,但本本后面都跟着一场悲剧。
背下后,不仅能用这些话骗人,本人对这些话也有了免疫。
所以月姜对情爱并不抱有期待,刚才倒不是故意欺哄景砚,就是单纯地心血来潮。
只是心血来潮而已,她的心怎么还乱了起来,就好似本来有一片死水,多年从未有人经过,从未有人驻留水边。
自打遇见景砚,她心中的死水频繁落进滚烫的岩浆,导致如今那片死水有了半生不熟的预兆。
既冷不彻底,也无法一下让它活起来。
月姜浅浅叹口气。
景砚听见月姜这一声小小的轻叹,有些落寞地问:“难道姜儿不愿意?”
“当然不是,”月姜覆到景砚耳旁,轻柔低声道“殿下,若不是妾有喜了,妾真想跟你亲近。”
她没说谎,那种感觉暂时想让她寻找某些快感。
景砚抱着月姜的手骤紧,他喉咙不自觉地滚了滚,纵使在大雪天,都不能阻挡他脖颈到脸颊逐渐泛红。
他低恼道:“月姜,你就仗着腹中有孤的孩子,你就欺负孤吧,等你生完了,可别害怕。”
……
德麟殿后殿。
“玉彤,殿内酒气重,秋日落水到现在还咳嗽,这会出来好多了吧!”
一间小屋里,景碌搂着郑玉彤轻抚关怀,语气温柔。
景碌话音刚落,郑玉彤就掩着唇咳了几声,凄凄道:“三表哥,你不该这么关心我,姑祖母让我嫁的是太子殿下。”
“她老人家不是说看中了赵丞相家的嫡女吗,赵姑娘三年前丧祖母,守孝快到了,你该备好礼物讨她欢心才是。”
景碌依然深情,着急力辩:“什么赵姑娘,我与她一面未见,讨什么欢心,你倒是一直郁郁寡欢,还不是耿耿于怀那日皇兄救皇嫂没救你。”
他气哼:“你心里一半有我,一半有皇兄,我还能不知道吗。”
郑玉彤咳嗽的更厉害,她抬头嗔气:“三表哥,我对太子殿下如何还不是姑祖母给我定的,对你,我是给了心,给了情,只是没法给你清白罢了。”
“你还要说我三心二意,我耿耿于怀的是太子殿下不救我吗,明明是那日我出了大丑。”
说着,郑玉彤从景碌怀中出来,呜呜地哭了起来,硬是不让景碌再抱。
“我错了玉彤,你别生气,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就是有皇兄又如何,我打小就喜欢你,有我一点点位置我也满足。”
在大冬天景碌急的一脑门汗,硬是说了多少好话都哄不好郑玉彤。
直到他一咬牙,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郑玉彤听见响亮的一声,她惊喝回头,对景碌心疼不已。
“三表哥,你打自己做什么?”
景碌打完自己后,带着窝囊泪:“我还不是喜欢你。”
郑玉彤听到这句话破涕为笑,眼神里有抹得意地光彩,她抬头落了一吻到景碌脸颊上。
景碌捂着脸心跳骤快,忙抱着郑玉彤便要落吻,忽地郑玉彤推开他,提醒。
“三表哥,我还是要进东宫的,让你看让你摸都成,不能发生别的。”
“又吊着我,”景碌一脸愤懑,之后急着服软:“你都说多少遍了,我知道,你愿给我这些我也满足。”
话落,他才将郑玉彤扑倒,忽地景碌听到响动,有人在喊他:“三皇子,程郡主朝这边过来了,您快出来。”
一声话将郑玉彤与景碌吓的立马清醒,郑玉彤推开景碌:“不能让她看见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