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砚意料之中地笑笑:“瞧,姜儿这不就恐慌了吗?”
月姜都已经愁眉不展了,景砚还若无其事着,她提心吊胆的心情顷刻静止,料到景砚必有后招,没跟她说而已。
月姜轻轻哼鼻,怀里的孩子已经睡着了,她起身将璋儿放进婴儿木床里,再坐回床边不理景砚,也不说话了。
月姜突然甩了脸子,什么也不问,景砚反倒疑惑。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你怎么生气了,是怨我不将危险告诉你?”
月姜手中缝着璋儿的虎头鞋,闻言景砚这话,下针的动作一滞。
她日常还不够关心景砚,喜欢景砚,视他为依靠吗。
怎么月姜却在景砚话中听出一种,若是有危险,她指定会先跑的意思。
月姜虽然惜命,并不代表她没有一点人性,景砚哪里来的不安。
她话里带刺:“殿下是怎么想妾的呢,妾想关心自己夫君会不会有危险,殿下到底只是将妾当成金殿里娇养的花朵,不让妾忧风惧雨。”
“还是觉得妾是个薄情寡义的女子,遇见祸乱,不念夫妻之情,只会弃殿下逃命,才不肯跟妾坦诚相待。”
“难道说给妾听,妾帮不了你一点?”
月姜久久等不到景砚回话,她心有点失落,猜景砚的反应该是后面一个答案。
在月姜不语间,她努力压下心底一丝丝不舒服的感觉。
有什么的,本来从月国嫁出来,她就为了让自己生活的更好而已。
景国若真出事了,月姜这种一国太子妃,除非死,不然亡国的日子定很难熬。
景砚对她很好,走投无路之时,大不了一起死。
可逃得了的话,月姜极大可能就会走,想通了,她心里也舒服多了,这样不算景砚单方面辜负她,于是重新埋头动针缝着虎头鞋。
不想针尖刚扎进布中,景砚的话就在她耳旁响起:“如果真有我护不了你的一日,姜儿可以抛弃我。”
月姜的手倏然停了下来。
她一回头,就看景砚视线落到婴儿木车中的璋儿身上,璋儿胖乎乎白嫩的一团,睡着了还时不时咧着嘴,让景砚看的不由弯着嘴角。
月姜亲耳听到景砚的话还在继续:“也不用管璋儿,省得他会拖累你。”
他的话里没有失落,没有轻视,更没有埋怨与愤懑的阴阳怪气,就如真心实意为月姜做着决定,期望她好一般。
月姜眼圈不知怎么酸疼起来,绣花针一下连着线坠到了半空,景砚瞧见忙替她托起,然后拿放一边,不省心道。
“都被扎过一次还这么不小心,即使你不做,宫中这么多人,璋儿有的是宫人伺候。”
“你喜欢调弄香料,为怀璋儿委屈了十个月,现在能碰了,做那些陶冶心情的事就好。”
“殿下怎么知道妾被扎到,是因为粗心大意?”月姜的话里有着微微得意。
只是她话音未落,一滴泪砸在了景砚的手背上。
景砚愣了愣,偏偏该去安慰的,却被这一滴泪砸乱了心弦,让他无所适从。
景砚见惯了月姜的眼泪,其中哄他骗他的不少。
可直觉告诉他,月姜这次的泪有那么些微微的不同。
待月姜又一滴泪落下来时,景砚才缓过神来,抬手为她拭泪,打趣。
“成,不是你粗心大意,是我不好,让你被扎才能害我愧疚。”
“以致让你以为每次只有对我哭,我才关心你,下次不要再用眼泪博我关怀了,你从前的泪够用了。”
月姜越听越荒唐,怎么形容的她已经在景砚那里,寄存了很多眼泪存货一样。
“殿下,那你也不许说让人伤心的话了。”
景砚:“……”
“我说什么伤心的话了?”
月姜轻嗔他一眼,景砚瞬间了然,绝口不提刚才让月姜抛夫弃子的话。
鉴于辰齐两国的宣战,景国不可能一直隔岸观火,景砚必有带军出征的一日。
他有必要跟月姜讲明情况,好让月姜独自在景宫里安心。
“姜儿,目前你不用怕辰齐两国的战火会绵延景国,我与容英细议下,已经研究出了破局之法,应当会是后年夏日的玉国。”
“破局的关键在玉国?”月姜讶异。
景砚颔颔首。
其实辰齐两国发展到今日兵戎相见的一日,景砚早就发觉,且关注之下知晓是玉国和安国在背后联合。
辰齐两国邻近,从前也是邦交之国,部分百姓有的隔条河,有的隔座山便能遥遥相望。
就因距离近,百年来有不成文的规定,边境的百姓可以时常互相来往,小到贸易,大到嫁娶。
其实这种法子已经让辰齐两国朝中不满,因为有可能嫁娶后,这一国的人口减少,亦或者那国的土地进了对方口袋。
贸易来往,在银钱不同下,有些奸商故意掺和,也常有互相吃亏的时候。
也就在景宁嫁去玉国后不久,景砚听到玉国和安国,一个对辰,一个对齐来往密切。
然后辰齐两国的矛盾日益严重,常闹的边境百姓需报官处理。
他推测,大约是那时玉安两国便借自己各邻近一国,合谋挑拨了辰齐两国的关系。
玉国和安国将自己各伪装成一方盟友,实际上却激发了辰齐两国战火,让他们互相对战耗费国中军力。
待辰齐两国进入战火疲惫状态时,他们两边只要抓准时机夹击辰齐,轻易便可收入囊中。
“辰齐两国没有人看出是阴谋吗?”如此主意,令月姜咂舌,而且她有所感,安国主导此事的嫌疑最大。
景砚笑了笑:“不是所有臣子都清正为国,有些人会先紧着自己的腰包,景国也有这种人,玉国和安国既起了这个头,他们便会在这一漏洞上打点。”
“咱们不能去把阴谋戳穿吗,”月姜灵光一现,但转眼摇头:“不行不行。”
景砚欣赏月姜的善于分析,哪怕错了他也愿意听,鼓励道:“姜儿可以说说自己的想法。”
月姜心中在意的紧,没注意景砚眼中的欣赏之色,便直接开口。
“玉国和安国各在一方笼络辰齐已有不少时日,辰齐相信景国,还是信玉国和安国是大问题。”
“若是景国早早插手玉国和安国的阴谋,到头来玉国与安国会觉得我们坏了他们的好事,辰齐可能就不是他们第一目标了。”
“没有人不想开疆扩土,玉国和安国不仅联合,他们再利诱辰齐两国,结果便是四国都对着景国。”
“所以哪怕殿下看着辰齐一步步落入玉国和安国的陷阱,也知道玉国和安国吞并辰齐后,下一个可能是景国,咱们也不能轻易插手,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