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砚黯淡的眼底划过一丝落寞,他满腹心事地牵挂道:“姜儿被掳去安国已快半年,孤无时无刻不在着急,想尽快将她救出来。”
“眼下孤光靠打进安国,还不知功成之日是哪一年,但眼下有了一丝机会,孤需要进安国冒险试试。”
听到冒险一试,月朗的脸上揶揄之色更盛,当即抬手打断。
“想都别想,刚不是说了吗,别想拖月国下水,我将你偷偷带进安国,你倒是把我那妹妹偷偷救出去了。”
“安承焕丢了未来皇后,第一个针对的就是月国,月国到时候怎么收场。”
月朗话很直白,只顾月国独善其身,却在景砚这么说时,他方才对景砚的轻蔑少了许多。
月朗上下瞄了景砚几眼,流露着复杂:“伤成这样,不趁着战事不紧好好休养,还跑去安国救人,不怕死在安国。”
“真死安国里面了,安承焕能对你手下留情,尸体都要给你五马分尸了,那不是跟你那死在安国朝堂……”
月朗自顾自说着景砚胆大包天的后果,越说越来劲,正好景国也有先例,便无意识的拿先人做例子。
倏地,景砚眼神凌厉地朝月朗丢了个眼刀,他自知失言,当场噤声。
月朗闭嘴后,景砚才戾气慢消地转回头来。
此刻景砚是在营帐中,卸了一身坚固的战甲,便藏不住身上包扎的伤处。
与安国对战的这些时日,为鼓舞士气景砚常常亲身上场。
有时免不得急功近利,或是仗势难打,就会不小心负伤。
景砚平复好心情,他拿出诚意道。
“孤想潜进安国,一是为了见姜儿一面,二也是为了尽快摧毁安国,把姜儿堂堂正正救出来。”
“小王爷若担心,孤保证绝不会贸然私救姜儿出来,只单身与你潜进安国,不带一兵一卒,牵连月国。”
月朗听不懂了,他糊涂:“什么意思?”
景砚语气铿锵有力:“孤想让安国内忧外患。”
他能请月朗帮忙,当然不会让他办做不到,不肯办的事,私救月姜会影响整个月国。
而目前正值寒冬,景安战事受天气影响谁都占不了便宜,只能胶着着。
前两日景砚抓住几个从安国逃出来的士大夫,审问之下是安国曾经权贵傅氏的门客,安承焕族灭傅氏的动作很大,四海皆知。
只要是跟傅氏沾带关系的,他都不放过,听说至今还在安国内颁布了严苛律法,在改革内政。
敢反对的,安承焕便会让亲信抓人审问,归顺者或予以重用,或贬为普通官吏,不从者或杀或抄家灭门。
看似手段雷霆,景砚却窥见了些急于求成的弊端,一旦出了差错,安承焕必会元气大伤,但要等安承焕元气大伤还不知要等到哪一日。
安承焕要立月姜为后的消息久久徘徊心上,景砚甚是灼心。
所以此时该攻安国心脏,让安国内群起暴动,景砚需要进安国一探,适时挑起安国内的纷争。
只要成功,到时景砚的兵马再在外患上加施致命一击,才好瓦解安国救出月姜。
如今的月朗在月国朝堂也算举足轻重,景砚虽没明说具体细节,他也能猜出几分景砚的打算。
月朗不再追问,他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身子端正起来,意味深长道。
“说起来,你越表现的对我妹妹深情,我妹妹嫁给安承焕,月国就越不吃亏,索性景国已有我妹妹跟你的孩子,是你目前独子。”
“我妹妹再嫁安承焕,几年后安国与月国也有血脉,任你们谁赢,月国都是赢家。”
“虽然月国此举凉薄了些,但至少可以在你们景安争斗下,维持个三五百年不倒。”
“我为何要帮你?纵使我眼下说帮你,带你进了安国,反手把你卖给安承焕。”
“你景国还未瓦解安国,安承焕就先杀了你,那安国便能如昔年一般再次大伤景国元气。”
说到这里,月朗轻笑一声,话语诛心:“你景国又不是牢不可破,无坚不摧的举世强国,受一次重创用了四十多年才恢复过来。”
“再来一次,景国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你死了,我那小外甥还没你父皇当年大,你不是送他去死吗。”
“我妹妹就那么值得你付出景国基业去冒险,连徐徐图之的耐心都没有?”
“姜儿不是你亲妹妹,”月朗一堆话说完,景砚凝着他缓缓道出月朗和月姜的秘密。
月朗悠然的面上陡然一滞,眸中骤起防备忌惮,他冷声:“弦歌这都告诉你了?”
之前容英戳破了弦歌的身份,让她跟月国报信,只要月国不帮安国,景国可以仍与月国结亲。
但月朗没想到弦歌敢将月姜的身份也吐露给景砚,只说了兄妹的身份吗?
“弦歌没说,孤一早就猜到了,”景砚轻轻摇头,他锐利地目光扫过月朗,注视着他警惕自己的样子,一口道破。
“是你,你看姜儿从不是哥哥看妹妹的眼神,孤想救姜儿,月国这次派你出来是贺喜安承焕的吧。”
“姜儿深陷安国,你见她被争来抢去,还要亲自劝她留在安国,你心里舒服?”
月朗收回警惕,已是瞒不住景砚某些事,他憋了这么些年根本不想瞒了,不服且不快地怒道。
“还不是她爱折腾,我对她有何不好的,她说不喜我身边人多,我说那些人可以赶走。”
“她嫌我不守身如玉,让我去清静之地禁欲斋戒,我去了,一回来就听说她要跟安承焕和亲。”
“为了躲我,不惜和亲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他腾站起来,指着景砚不甘:“景砚,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能想一回两回的装她哥哥,给她送嫁吗?”
“你能救她,凭什么认为我不能。”
月朗不住地朝景砚点头,示威。
“不是想进安国吗,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不怕我送你到安承焕跟前,我就带你去。”
“好,孤收拾一番就随你进安国,”景砚想也不想点头答应。
月朗一时气急才说出了口,不想景砚答应的爽快,他微微惊讶。
不过他又没有说假话,进了安国,景砚的安危还不是随他心情。
景砚像没有考虑到这一层似的,月朗答应后,他先遣了月朗去隔壁营帐等他。
另喊了容英进来商议,与之一块的还有玉国九皇子玉褚煊。
容英一直忧心忡忡,他叮嘱玉褚煊:“褚煊,月朗为人如何说不好,去了安国万一他要暗算殿下,你一定要护好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