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砚:“一路进安国,我目睹安国内隐匿的严峻形势,安承焕这个皇帝当的急不说,手段十分狠厉。”
“看似他只灭了傅氏及其亲朋党羽,殊不知有千千万万个傅氏藏在安国内,避其风头,蛰伏待机。”
“此时我必须冒险翻一翻安国暗处的利刃,只有这些利刃齐齐对安承焕出鞘,才能大创安国。”
“而安国太上皇安云睿,他便是其中最锋利的一柄刀,姜儿放心,我一定会小心行事。”
安承焕与安云睿的父子关系似乎真不好,安云睿好好的安国皇帝当着,一下成了太上皇。
今日月姜出来,安云睿居然与御膳房的人都计较上了。
那时安承焕的脸色很黑,兴许安云睿为难御膳房是小打小闹,故意给安承焕添堵是真。
“那你小心,遇见麻烦一定跟我说,我总能帮你一点。”
“莫担心,”景砚没直接答应,笑安慰着,他说这些只是想让月姜有期盼,自己总会将她救出安国。
却不想让月姜掺和进自己的危险中,景砚不用深想,也知道她的办法大概是为了自己周旋安承焕,他不愿看见。
月姜出宫不好多耽搁时间,以免引得安承焕生疑。
临走前,她踮起脚抱住景砚,在他怀中不舍惜别:“夫君,知道你来已经够了,若出了意外,你赶紧逃出去,照顾好我们的璋儿,也相当于没有负我。”
月姜的话让景砚如心中刺进柄钝刀,不快,却一下下的没有一个痛快,他说不出答应的话,只好无声用手掌轻拍月姜的后背。
月姜就当景砚这是答应了,她不再继续逗留,压住心里的悲伤拉开门走了出去。
月朗在偏室等着,足足喝了两壶茶终于把月姜盼下来,一见到人,眼珠子不停地在月姜身上滴溜。
片刻,他饶有经验的气哼:“我就知道景砚那厮不是好东西。”
月姜白了他一眼,但没说什么话怼过去,挂心叮嘱:“哥哥,照顾好殿下,别将他交给安承焕。”
月朗怒不可遏,月姜还是叫他哥哥,他忽然一团闷气就不知如何发泄了。
月姜不和他走,他遗憾存心。
月姜还叫他哥哥,说明自己在她心中还不算十恶不赦。
只是她心里没有自己罢了。
月朗也不知是不是方才茶水喝的太多了,喉咙里弥漫一股又涩又苦的滋味,上不来下不去。
他语气不善:“他最好老实点,反正我是不会承担私带景砚入安的名头,你也赶紧走,免得被发现与人私会带累月国。”
月姜紧绷的脸上露出三分放心,月朗这么说就是除非景砚自己被人发现,不然他不会多管闲事。
有了这话,月姜便出了客栈上了马车回宫。
***
很快到了安国的年节,月国和玉国受邀参加明年春日的立后大典,都已陆续来到。
除夕这日。
安承焕在宫中设宴,邀了月朗还有冒充玉褚翊的玉褚煊到场饮宴。
月姜作为安承焕即将册立的皇后,也到了现场,落座在安承焕偏侧。
太上皇安云睿坐在安承焕的另一侧。
一众人刚落座不久,酒席刚开,安云睿就闹出了动静。
“这是什么年宴,抬头四望,底下竟没有几个朕认识的人,酒喝的有什么意思。”
话一出,满殿的人都朝安承焕面上觑,尤其是安国臣子,谁都不敢大喘气。
从前安云睿认识的人多,但绝大部分都是傅氏一手提拔,或是傅氏之人。
如今尽被安承焕拔除,当然看不见熟悉的人影了。
安国朝臣从安承焕的手段上就可知,他对傅氏是多么除之而后快,谁都不敢置喙。
能突然敢这么说一说的只有太上皇了,但太上皇成了太上皇,也该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
还要在今天这个场合说,只能是安云睿因为当了太上皇心里不痛快,存心给安承焕找麻烦。
安承焕摇了摇手中未饮完的酒水,他忽略下处各方眼睛,发出无限感慨。
“父皇,朕未让父皇尽兴,是朕疏忽,但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今天聚明日散都是寻常,父皇执着太深徒添烦扰而已。”
说着,他漫不经心地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安云睿投去抹浮于表面的笑意,话语让人听得不由寒津津。
“父皇纠结旧人,不如与朕喝一杯,尝尝朕敬的酒和从前相不相同,若还不对父皇口味,便是下面人不周,懈怠了,朕杀了去年的酿酒师向父皇赔罪。”
安承焕是笑着把这些话说出来的,安云睿手里的酒杯却不自知轻晃了下,满满的酒水当场倾洒出来。
他身后的宦侍更是从额间滑下了细汗。
作为贴身伺候在太上皇跟前的宦侍,哪里能不知安承焕话里另外一个意思。
杀酿酒师是假,太上皇总是跟新皇作对,便是他们这些亲近伺候的人不周,不知规劝,想杀的是他们。
从前的太子温和有度,但今天的新皇手段雷霆,他们不敢赌。
距离安云睿最近的宦侍,忙俯身扶住安云睿举着酒杯的手,低声谄媚,寻着台阶。
“太上皇,陛下关心您,为了几个低贱的酿酒师,不值得把脾气闹陛下身上,奴伺候您伺候惯了,哪能让您吃不好的酒。”
“您尝尝若真是酒的错,奴回头替您教训。”
安云睿就是听出了安承焕的话外音,他手才哆嗦了。
纵使他这个皇帝不勤勉,图安逸,也是一国皇帝,骤然被抢了龙椅,往安国历代寻都找不出来。
多么丧尽颜面的事,安云睿心里很不舒服,才多次跟儿子赌气。
现在安承焕敢暗示杀他身边奴仆的话,赶明儿岂不是还要杀他。
终究是先帝手里带过的孩子,心性像了先帝。
安云睿手里的酒被宦侍慢慢往唇间推,他冷横了一眼,甩开手自己一饮而尽。
最后放下,敷衍道:“不必年上徒增杀孽了,朕瞧着还成。”
“父皇满意就好,”安承焕收回视线,也将自己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待身边伺候的宦侍再斟满,安承焕开始向下方的月朗礼貌劝酒。
再到玉褚煊时,安承焕在他身上徘徊再三,狐疑道。
“玉国殿下,朕之前收到玉国回信,并未听说殿下会亲自来安国,怎么忽然改变了主意?”
月姜从景砚那里得知玉褚翊是玉褚煊冒充的,还怕安承焕会问到,果然事情就发生了。
也不知玉褚翊与玉褚煊两兄弟,安承焕了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