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来,大晋国百姓一直信奉水神娘娘。
传言中,水神不只保佑大晋国风调雨顺,不受天灾胁迫。
还有一种说法,言论水神同天上的月老是好友。
若是诚心信奉水神,水神定能保佑信男信女找到天造地设的眷侣,幸福一生。
春日宴将近,京中忽然有老道传言,水神当年下凡,遗落了一件华裳在人间,名为浮光锦。
此裳光泽度极高,女子穿着走动犹如水面波光粼粼,耀眼夺目。
衣裳上的花纹精美复杂,以五彩丝蹙成龙凤等吉祥图案,寓意富贵荣华,吉祥如意。
传言道,若是凡人穿上这料子制成的衣裳,定会得到心上人的垂怜,恩爱一生,心想事成。
京城中有一说书人,谈及老道的说法,也拍案道,言述自己曾在城南一家成衣铺内见过浮光锦,看客哗然,自然是不相信说书人的谬论。
但有不信的人,亦有想要一探究竟的人,当日,一家名为玉实的成衣铺门庭如市,蜂拥而来的公子姑娘接踵比肩。
结果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传言中的浮光锦,价钱并不如大家想象中那般高昂,最高都不到一百五十两,价钱更低的也有。
当日来的客人有畏手畏脚的,有嗤之以鼻的,亦有坚信不疑的。
但不论如何,浮光锦的确在一日间就疯抢而光。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水神娘娘保佑,当日户部侍郎的女儿和给事中家的小公子因为最后一件浮光锦争起来了,三言两语间,二人竟又看对了眼。
翌日早间,给事中家的小公子就上户部侍郎家提亲。
短短一日多,这桩婚事就名动京城。
就连朝堂上,官家都听说了浮光锦的传言,还笑赞是水神显灵,一下解决了两家人的心病。
浮光锦在京中一时间名声大噪。
不少闺阁姑娘托人找关系都要买上一件浮光锦,就连康王之女丹阳郡主都亲自来买,这消息亦惊动了不少贵女,纷纷亲临玉实店。
而后世家之首的晏老夫人和王老夫人逛园子中又被人瞧见二人身着浮光锦,气色极佳。
谈笑间,传言就已经成了大街小巷百姓的新鲜话题,说家中老人者穿此衣裳,水神亦会保佑其身体康健万福。
孝子孝孙出动,在玉实门口排起了长队,为家里老人尽份心力。
晏家,牡丹院内,银柳望着冬娘运送来源源不断送来的钱箱子,感到无比震惊。
分明前几日还无甚客人购买的浮光锦,一时成了京城里供不应求的神仙玩意儿,而他们也在三两日间从穷光蛋化身成了钱袋子鼓鼓囊囊的富商。
“第一日咱们准备的百件浮光锦全卖了,第二日翻了个倍,第三日又翻了一倍。”
火鹤一边算账,发出“啪嗒”的算盘珠子响,一边感到震撼。
“一件浮光锦成本价七十两,咱们卖出去的利润在三十到六十两之间浮动。”
算着算着,火鹤就笑出了声,转头看向坐在梨花楠木窗下看书的女子,“姑娘,再这样下去,咱们是不是要成京城首富了。”
宋枳软闻言抬起眼来,笑道:“小财迷,你以为京城首富这么好当?
晏家家大业大,都算不得首富,咱们这才赚几日钱,就想超过人家百年基业?”
银柳好奇,“姑娘,您让奴婢和火鹤散发出传言,
还让老三买通了那老道士和说书先生,里应外合,这才有了浮光锦今日炙手可热的名声。
但是奴婢有一点想不通,姑娘能告诉奴婢吗?”
“你说。”宋枳软将书搁下来。
银柳不解,“若说之前那些都是咱们费尽心思创造出的假象,可户部侍郎千金和给事中的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他俩啊。”
宋枳软笑容意味深长,让银柳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事儿倒还真不是宋枳软蒙对的。
前世,这二人也是因为外邦引进来的浮光锦走在一起。
宋枳软当时身处晏家,听闻这传闻后还有些感叹姻缘真是老天注定。
直到后来她入宫,同晏璟那个八卦通成为好友。
才知道这事并非如传言所说。
户部侍郎家千金同给事中小公子早就相识相爱,且暗度陈仓,还让侍郎千金有了身孕。
侍郎得知此事后大怒,却又碍于女儿清白和名声,只能同给事中协商,借着当时兴起的浮光锦之名,让二人以一见钟情的名声走在一起。
否则仅凭一面之缘,哪里就能让给事中的儿子上门提亲。
早早定下婚事,肚子里的孩儿才有法子名正言顺临世。
“姑娘笑什么?”银柳更糊涂了。
宋枳软忍着笑,沉吟:“这件事还真是不好同你说,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银柳想了想,又问:“那郡主是怎么回事?她也有心上人了?所以相信传言来买浮光锦?”
“丹阳?”
宋枳软笑着摇头,“她既没有心上人,也不相信传言。”
火鹤也跟着凑热闹,“那她为什么要买浮光锦?”
“浮光锦的传言是你们散布出去的,可还记得和什么有关?”宋枳软反问。
“自然是跟姻缘有关了。”火鹤道。
宋枳软点头,“那么几日后的春日宴,又和什么有关?”
“当然也是姻缘……”火鹤说到这儿停了下来,眼睛睁大,“康王是郡主的父亲,这次又承办了春日宴。”
银柳顺着话说:“先前官家斥责过康王,让康王颜面尽失,恐怕郡主是想借着浮光锦让春日宴扶摇直上,
更多人对春日宴感兴趣,名声大噪,这对康王的声誉也有好处。”
“聪明。”
宋枳软从桌案前起身,清点了冬娘送来的钱箱之外的三个箱子,随即抱起来一个道:“带上东西,咱们去万寿堂。”
银柳和火鹤齐齐发问。
“姑娘那是什么?”
“去万寿堂做什么?”
宋枳软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箱子,笑得隐晦,“投桃报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