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许正一脚踢开挡事的小凳,促狭地看向晏骜川,“怎么?你趁我不注意偷偷寻死过?”
“滚。”
晏骜川的注意力全在紧紧抱着他的小姑娘身上,好半晌,宋枳软才抬起脸来,眼眶通红,颇有些委屈地看着他。
心尖就好像被人狠狠揪了下,他呼吸一滞。
“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他顿了下,“你说什么?”
“晏骜川。”
宋枳软拽住他的衣角,神色说不清是难过还是执着,“你这样什么都不说,会显得我是个坏人。”
“你究竟喝了多少?”
晏骜川深吸一口气,倾下身来,指节蹭干她眼下泪珠。
“你管我做什么。”
宋枳软哼了声,好像又一下变了性子,“本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一个外臣休得干涉。”
“嚯,晏骜川,你又成外臣了,什么时候当的官儿啊?”
南许调侃后,转头看向歪倒在地的慕红缨,蹲下去拍了下女子的脸。
“醉汉,麻溜起来跟我回去退婚。”
慕红缨眯起眼,反手捏住南许的手腕,“哪里来的宵小,敢在我面前造次,是想死了。”
南许痛得诶了好几声,咬牙切齿:“老子是你哥。”
“死。”
慕红缨一脚蹬开南许,害得男子一个倒后,趴在地上。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老子真恨不得把你腿打折了。”南许气得捶地。
慕红缨嗤了声:“这辈子,除了姓晏的,老娘还没在谁手里吃过亏。”
“姓晏的?”
南许将人扛起来,瞥了眼晏骜川,“你什么时候骑到这姑奶奶头上去了。”
“胡说八道什么。”
晏骜川莫名其妙,蹲下去,让宋枳软趴在自己的身上。
天色暗了下去,晏骜川和南许是共乘一辆马车来,到了车前,晏骜川正打算将人放下去。
“不要!”
宋枳软忽然搂紧他的脖颈,“本宫要散步,不要坐车。”
“宋枳软,你听话一点。”
晏骜川将人往上背了些,防止人掉下去,“乖乖回家休息。”
“不要!”
宋枳软一双腿在他腰间晃荡,彰显自己的不满,“散步!”
平日里不见小丫头任性,醉酒后倒是全发出来了。
晏骜川没法,回头瞥了眼南许,“你先送慕红缨回去,我背她回去。”
“好几条街呢,你给人背回去。”
南许瞠目结舌,随即看了眼自己扶着的慕红缨,忙说:“姑奶奶,你总得上车吧,
我就算背得动你,也背不起你那神兵利器。”
慕红缨双目紧闭,嘴唇动了两下,像是反胃要吐。
“诶!诶诶!”
南许慌忙躲开,“看着点吐。”
“阿许,阿川。”
另一道车轴滚动不知何时从街头穿过来,车帘撩开,晏珺下了车。
男子还穿着紫色绣蟒官袍,官帽都未摘下,风尘仆仆,显然是才从宫里出来。
“二哥哥,你刚忙完政务吗?”南许扛着慕红缨脚步已经开始虚浮。
晏珺蹙眉看了眼慕红缨,嗯了声,随即上前接过人,“我来吧。”
南许如释重负,总算将人送出去。
却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晏珺上一刻还清俊儒雅的面庞,此刻正挂着鲜红刺眼的巴掌印。
晏骜川都愣住了。
“我去!”
南许手忙脚乱控制住慕红缨再次扬起的手。
“王八蛋!”
南许连忙捂住女子的嘴,低声骂:“你有病啊!你这么大手劲,等下给我二哥哥打折了。”
晏珺倒是没什么情绪变动,上前攥住慕红缨的手,“我先送她回去。”
只瞧晏珺将人带上了车,扔下这句话马车就消失在了长街。
“二哥哥可真是好脾气啊。”
南许都惊叹:“要是我,非得给那死丫头还回去。”
晏骜川瞥了眼早已远去的马车,随即对南许说:“我这辆马车正好空了,你坐着回国公府。”
“那你呢?”
南许打量对方背上的小姑娘,“真打算把宋妹妹背回去啊?这么远的路,腰都得断了去。”
“你就别管了,先走吧。”
晏骜川撂下这句话,背着人就往晏家的方向走。
浮元子率先上了马车,侧头问南许:“还不上车?”
“浮元子,你家公子都走了,你不跟着?”南许好笑问。
浮元子握好马绳,“我怕累。”
“……”
月落屋梁,漏尽更阑,少年背着人的倒影在地面上拖得很长。
周遭阒然无声,晏骜川垂下眼,只能瞧见小姑娘在他腿侧垂下来的晃荡脚尖,很不安分。
“姓宋的,你倒是会折磨人。”
“大胆。”
宋枳软喝醉后语气都跟着软绵绵的,根本就没有威慑力,“还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你是娘娘?”
晏骜川抿唇,将人往上颠了颠,随即继续往前走,夏夜炎热,他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但脚步稳健,丝毫没有歪斜。
“本宫乃是正宫皇后,怕了吧?”
宋枳软哼了声,一双细臂勾住他的脖颈,又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睡姿。
少年后背宽阔结实,让宋枳软安全感十足,趴在他的肩膀上,感受到混杂暑气的晚风拍在自己脸上,心情格外好了起来。
“今日见本宫怎么不穿盔甲了?”
晏骜川觉得好笑,“怎么?我见你还得穿盔甲?”
“本宫也不喜欢你穿盔甲。”
背上的语气有些低落:“可后来好像每次见到你,你都穿着盔甲,冰冰冷冷的样子,就像是两个陌生人一样。”
“你这梦做得倒是挺真。”晏骜川笑了声。
“晏骜川,别以为你是战神将军,本宫就怕了你。”
宋枳软不满地动了两下。
“将军?”
晏骜川手臂将人环得更紧,提防人掉下来,“看来我在你梦里还挺厉害,都当上将军了。”
宋枳软语气一变,忽然站在了晏骜川那边,极为认真,一字一顿说。
“那当然了,晏骜川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他保家卫国,冲锋陷阵,好多好多人都佩服他、爱重他。”
少年听了这话,嘴角不禁上扬,“那你也很佩服晏骜川了?”
“我才不佩服他。”
宋枳软声音顿了下,语气缓慢,声音也很轻:“他就是个傻子。”
“你说什么?”
晏骜川没听清人说什么,就听到酥山跑过来的动静。
“公子,少夫人都喝成这样了。”
晏骜川侧眼,后知后觉到了晏家。
深更半夜街上无人行走,只是入了晏家,若是被人瞧见他背着她,兴许她醉酒的事就要传出去了。
“宋枳软,你得下来走一段。”
晏骜川小心翼翼地蹲下去,将人轻轻放了下来。
酥山帮忙扶着,“少夫人慢些,属下这就去熬醒酒汤。”
女子踩在地上,晏骜川才松了口气,忽然感觉脸被人捧了起来。
“?”
宋枳软认真盯着一脸茫然的少年,哑声哽咽:“下次不要再做傻事了,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你说什么呢……”
晏骜川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感觉唇角边缘烙印上一处温软的触感,混杂着女子身上淡淡的花香和荔枝醉的酒香。
令人沁人心脾,亦心神大乱。
“——”
晏骜川身体僵住,呼吸迅速跟着紊乱起来,感受女子的唇瓣牢牢覆盖在他唇角,左胸膛内的跳动犹如失了节拍的鼓声大作,荒唐又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