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廖婉宁说道:“你说那成王府为何这样厚待施音禾?难道只是一纸婚约的缘故?那当初她家出事,王府为何不出手?还被杨家带回来?如今见她被你们杨家跟我一同逼迫当妾,被欺负了,他们才伸手搭救?”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杨镇见她没完没了,有些恼火:“我杨家几时欺负她了?”
廖婉宁冷笑:“你们掩耳盗铃,我又不是傻子,先是允诺她当正头夫人,利用完人家,又逼她当妾,这明摆着欺负人的事,谁看不出来?”
杨镇面露怒色:“还不是为了你?若不是为了把你迎进门,我也至于这样欺负一个女子,污了杨家的名声。”
廖婉宁嘴角一勾:“哼!只能说她没本事,连我都斗不过,还想做当家主母?她以为当家主母是那么容易当的么?以她的修为,还是缩在府里当个只会绣花的妾室,保得衣食丰足也就够了。依我看,那王府,也就是拿她当个绣花枕头,她在王府只怕连个正经丫鬟都不如。有朝一日,杨家在我的帮助下风生水起,她必定会后悔,踏入王府,还不如留在杨家做妾,为我端水送茶,我还不至于为难她一个孤女的。”
杨镇没想到廖婉宁对施音禾执念这么深,他都主动不提起了,她还是念念叨叨。
但听廖婉宁这么一说,他还真仔细想了想,若施音禾在王府守了磋磨,他要不要出手相帮?还是,借机接她回杨家?
廖婉宁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也不介意他的恼怒,还是挽着他的手,得意说道:“我们只管努力,她迟早有后悔的那一日,到时,不要跑到杨家门口哭哭啼啼求我们收留,掉人现眼才好。”
杨镇心烦气躁:“她不会,施家也不差,王府不接纳她,她也不是没地方可去。”
廖婉宁翻了一下白眼,说道:“那些东西,若没有王府庇护,她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本事?没有男人傍身,我看她能支撑多久?到时,还不是乖乖找你?我可警告你,若到时她再施展狐媚子,你可别上当。”
杨镇想说,她似乎并不是这样的人。当年,施家落寞,到了杨家,她也是独当一面,反而凭自己的能力,帮助杨家度过无数个难关,那些事,可不是依靠男人的。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婉宁,咱们就别说她了,行么?如今,她已经脱离了杨家,回到施家过她自己的日子,过好过坏,是她的造化。咱们何必为她操这个心?”
廖婉宁不屑道:“我当然不是为她操心,我只可怜她一个女子,好路不走,偏硬挤进那不属于她的豪门,如今又捞不到好,羞得连门都不敢出,可怜她罢了。”
杨镇默不作声,要在往日,他必然认同廖婉宁的话。但如今见她时时处处拿施音禾对比,完全没有大户人家子女为人处事的大度包容,还事事处处贬低施音禾弱女子身份。
她也不看看她自己,当初,也是扮柔弱,引得他的怜惜的。如今一嫁进来,便露出本来面目,凡事咄咄逼人,那副刻薄样,哪里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相比之下,当初施音禾在杨家,可是宽容得多了。连母亲那样鸡蛋里挑骨头的脾气,也能被她理顺。她在杨家时,可没有像廖婉宁那样,整日在他跟前说母亲的不是。
他还想说点什么,廖婉宁突然眉头一皱,说道:“我肚子突然生痛,莫不是要生了?”
杨镇慌了:“这就要生了?快,你快躺下,我这就喊母亲去。”
“喊什么母亲?她惯会捣乱,来了也帮不上忙,赶紧差人去请稳婆。”廖婉宁气结。
“是,我这就差人去请稳婆,你别动气。”杨镇来不及多想,快步跑了出去。
一时间,整个杨家乱成一锅粥。安氏更是在院里不安的走来走去。
稳婆也拦不住廖婉宁的嘶喊,她扛不住疼痛,一声接一声的哭闹咒骂,把杨镇跟安氏的不好全搜刮了出来,骂了个遍。
杨镇跟母亲两人惦记她肚子里的孩子,哪里顾得到这些?这紧要关头,她要骂天皇老子也没人能怪她。
挣扎了半日,终于听到一阵婴儿“哇哇”的啼哭声。
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杨镇心头一暖。
安氏更是激动得直嚷嚷:“生了?快说,男孩女孩?”
稳婆笑道:“是个漂亮的千金大小姐,声音洪亮,健康着呢。”
安氏脸色一变,没好气说道:“女的?我一气给杨家生了三个儿子,她倒好。第一胎就生了个不中用的女儿。哼!还声音洪亮?全接她娘了,她娘可不就是整日嘴上叭叭的,总后背说我的不是。生孩子,谁不会?偏她还借着生孩子骂人,厉害得很!”说完,孙女也不想看了,掉头就想回自己屋。
母亲这样重男轻女,倒是杨镇没想到的,他赶紧拦住母亲:“娘,是男是女,都是儿子的孩子,您能不能看一眼再回去?孩子刚出来,老人的第一声祝福很重要的。您就这么走了,婉宁若知道了,还不往死里闹?如今可是她廖家帮忙,咱们才有了盐务的差事。”
安氏一顿,想想也是,这杨家如今,仰着她廖家的鼻息过日子,不能不低头,她可不像当年的施音禾这么好讲。
她不情不愿的留了下来,却只不耐烦的坐在一旁喝茶,已经没有刚才的激动了。那孩子,且看一眼吧。生个女儿出来,看她廖婉宁还敢仗着肚子欺负人?
不一会功夫,稳婆抱着一个软软糯糯的女宝宝出来,杨镇稀罕得不行,看着孩子乐呵呵的。
安氏斜看了一眼,阴阳怪气说道:“还好,长得像杨镇,算是咱杨家的人。”
杨镇不解:“娘,您这是何意?什么叫算是杨家的人?”
安氏白了他一眼,说道:“谁知道呢?这孩子可不是在杨家怀上的,这世上,什么样的事都有,也就你,不长心眼。但凡她说的话都是对的。”
自从廖婉宁正式嫁进门,安氏事事处处被她打压,早就气不顺,见她第一胎生了个女儿,便觉得自己可以压她一头,说话便不客气了起来,什么话难听,她偏说什么。
杨镇不知道这层意思,被母亲这么一提醒,连着他心里都有些咯噔。
再看孩子时,眼里也多了几分复杂。
廖婉宁在屋里听得真切,哪里有当婆婆的这样挑拨离间儿子跟儿媳的?
她气得咬牙切齿,她好不容易挣扎着把孩子生下来,却被那老不死的安氏说得这样不堪。但此刻的她,被折腾得没了力气,心里却是憋着一股气,只等身子好起来,再慢慢磋磨那老东西。
她不知道,那安氏本就是不服输的,你不给她气顺,她越对你不满,怼起来没有底线。廖婉宁偏也是个急性子不知道收敛的,针尖对麦芒,可不就互掐起来了?
一个不服输的婆婆,一个厉害的大儿媳,杨家,日后且有得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