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央抬眼看向小侧门处的容嬷嬷,委屈道:“容嬷嬷出的主意,本郡主,哦不,我就是妒忌,才……才听了她的……”
容嬷嬷脸色一变,拔腿就想夺门出逃。
“给我摁住!”赵尚书恶狠狠出声,家丁们一拥而上,将人死死按在地上。那容嬷嬷想出声哀求,嘴上立马被人用布团堵住。
“哦?”施音禾再次发问:“她都说什么了?让你这样听话?”
施音禾的气定神闲让若央有些怵,她怯怯应道:“容嬷嬷说你是卑贱的妖孽,进了不该进的圈子,享了不该享的福。说你迷惑王府二公子,迷惑皇上皇后。若不去除,还会迷惑更多人。只有从根里烧个干干净净,才能彻底挽回我被你抢走的幸福……所以,所以……”
“所以你才同意了她的计划,是么?若我猜的没错,这个计划是她提出的,是不是?”
若央两眼一闪,佩服的看向施音禾:“你什么知道?”
赵尚书跟赵大人也疑惑的看向她,是啊,她如何知道这一切就是那容嬷嬷怂恿的?
施音禾拍了拍手上的灰,站了起来:“我当然知道,第一次见到你若央是在我施家,你自降身份,冒冒失失冲进一个老百姓家里闹事,我就知道你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只是被骄纵坏了。在施家时,那容嬷嬷话语间就不断挑事,不是善辈。如今这事,这样精密的计划,看人这样偏执,并不像你这种大大咧咧性格的人所为。我几乎可以断定,你犯下的这些错,都跟这个容嬷嬷有关系,她投你所好,专挑你爱听的话说,引着你往霸道专横的路上走。实际,就是利用你跟皇后的恩宠,不知替她做下多少事端。你伤害过的人,大概之前都跟她有过过节,她只是利用你去帮她收拾人罢了。……我说的对么?我的容大婶子?”
施音禾转身缓缓走近容嬷嬷,一把扯下她嘴里的布团。
容嬷嬷拼命摇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哼!”施音禾冷笑:“听不懂?进了牢房,你会听懂的。”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别说容嬷嬷听不懂,他们谁都听不懂。
施音禾一回到晋城,就开始趁着皇上给的假期,暗地里着手调查那邹泽安插在晋城的人。邹泽潜伏于大燕,能到处开地下赌场,还能及时防范衙役查访,必定在晋中权贵人家有传话的人。其中,她查到的,就有容嬷嬷。确切的说,容嬷嬷是被他邹泽用金钱收买的。
这样的把戏,邹泽可没少干。朝中大臣权贵人家,都还有这种人,施音禾还没查完。
“大人不必惊讶,人在您手上,慢慢审。我想,您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到时跟皇上请功,别忘了请我喝一壶好酒。”施音禾看向一脸惊愕的赵尚书,不急不慢说道。
赵尚书见施音禾不当场逼问容嬷嬷,应该是怕她在人前说漏了嘴,他意识到事情严峻,必定牵扯甚广。赶忙让下人把容嬷嬷捆住,嘴巴堵结实,带了出去。
赵夫人不傻,早就听出端倪,知道施音禾并不是在害她赵家跟若央,反而是在帮他们。至于若央被打,赵夫人心里明镜似的,若央的嚣张跋扈,已经让整个赵府头疼,碍于皇后宠溺,他们也不敢管教太严厉。赵大人拢共就这样一个女儿,平素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便也睁只眼闭只眼,任女儿胡闹。
施音禾一顿板子下去,若央第一次被打得这样狠,看着竟是真悔不当初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赵夫人想着,赶紧上去拉住施音禾,动情说道:“好孩子,我刚才护女心切,口不择言,你千万莫怪。若央真知道错了,日后在外头,你这个姐姐是有本事的,帮我看着她点,也让她学一学你的好。”
施音禾女子出身,进宫为官,还是武官,早就名动晋城,赵夫人身为女子,心里早就暗暗钦佩,今日这一出,她更是五体投地。怨不得那皇上看得上她,她这杀伐决断的本事,又有几个男子能比?女儿若有这样的姐姐在侧,不怕不成人。女儿是郡主,她施音禾也是郡主,姐妹相称,再合适不过了。
“赵夫人言重了,若央本心不坏,更是敢作敢当,好好引导,只怕日后还要高我一筹……她这伤的不轻,您还是带她回去好好养着……”施音禾知道父母都向着自家孩子,她不轻不重的夸了一句若央的好,赵夫人果然受用,千恩万谢的跟几个下人扶起若央,赶回内院治伤去了。
赵尚书见人走得差不多,才定了定神,想行个大礼跟施音禾道谢,被施音禾双手扶住:“大人万万不可行这样的大礼,音禾受不住。那容嬷嬷,大人疑惑,我便给大人指一条明路,你往那南疆岽瀛洲敌国上查一查,可能有收获。”
邹泽是南疆岽瀛洲太子,但施音禾不能说,邹泽根深蒂固,她更想拔出萝卜带出泥。若太早将他扯出来,断了根系,只会留下隐患。
赵尚书身子一震,我了个天,府里出了敌国细作,若说不清楚,这可是灭族的大罪。
赵尚书不愧是朝中老臣,心里波涛汹涌,面上平静如湖,只叹道:“若不是你来得及时,又发现了容嬷嬷这个祸端,只怕我赵府要遭大祸。你本可借题发挥,趁机报复我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偏你有这么大的胸襟,放过她不说,还教她做人,也放过整个赵府。这样的大恩,算我赵府欠你一个大人情,日后有事,只管说话,我赵府无有不应的。”
施音禾笑笑:“小事一桩,赵大人不必挂在心上。好在,咱们的身份,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您说是么?”
赵尚书哪里听不出来?她这是投石问路,不打不成交的意思。
他不禁感叹施音禾作为女子,竟有这样谋略,敢借势结盟,果真是女中豪杰。
他深深一诺,说道:“施统领好韬略,老夫身为男子,惭愧!能跟你施家交好,当真是我赵府有福了。”
他这是同意了。
施音禾心里一松,若央是皇后定的郡主,她是皇上封的郡主,两人还都跟成王府有牵连,她可不想跟赵家结仇。但若央这个结不解,这个坎永远过不去。
她快刀斩乱麻,总算有了点成效,好在赵府的人不傻,见好就收,她才让事情有了转机。
回去路上,雷叔轻声问施音禾:“老爷夫人这顿委屈不小,就这样放过那若央了?”
施音禾冷冷说道:“她也挨了板子,没讨到便宜。只是,咱们跟赵家不能结仇,除非已经酿成大祸,好在咱们去的及时,她最终未成事,我可以暂时放下小恩小怨,不跟她计较。你说的没错,我心里的确还堵着,这事日后再说。”
雷叔自小跟在她身边,知道她的脾气,之所以问出口,就是想探她的口气,他日后好办事。该出手的出手,该留余地的留余地。
自家的主子越发有主意了,情绪稳定,识人断事有分寸,不被寻常小恩小怨左右。雷叔心里暗暗高兴,就像看到自家孩子有出息的老父亲,走路都要自个嘿嘿偷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