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朱禹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没应声。
林柳儿叹气道：“就说你最真实的想法就行了，去也可以，不去也可以，娘尊重你的意愿。”
“我不知道。”朱禹纠结道。
他不知道自己是要去还是不要去，他既想去又不想去。
林柳儿蹲在他跟前，拉着他说：“怎么会不知道呢？留在村里打猪草种地，还是跟着哥哥姐姐一起进城读书，总有偏好的吧？”
朱禹摇头，“娘，你想我怎么选？”
“娘想让你自己选。娘给你选了，你未必喜欢也未必愿意坚持。而种地和读书都是需要长久坚持的事，不是今天这个明天那个就能做好的。”林柳儿认真道。
朱禹有点愣。
“禹儿，娘希望你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坚持下去。”林柳儿道。
朱禹扑进林柳儿的怀里，闷声道：“娘，那要是我跟之前选的不一样，你会笑话我吗？”
听朱禹在纠结这个，林柳儿无奈的笑笑。
她当然不会笑他，读书就是她想几个孩子去尝试的 事情啊！
“只要你认真地决定了，娘都不会笑话你。”
朱禹搂着林柳儿的脖子，小声道：“娘，我想和你一起进城。”
哄了一会朱禹，林柳儿就想站起来做晚饭了。
但是想到白天县里的盛况，她对着还没走的朱老太说：“娘，现在城里的肉降价了，也没要票。”
“不要票？”朱老太惊了一下。
这年头有票都买不着肉，怎么还不要票了？
林柳儿解释道：“据说是外面运了一大批肉过来，急着卖，娘要是想要的话，明天可以去县城看看，价格不高，七毛一斤。”
“那好，到时候我过去看看，顺带着帮你把孩子带进城里。”朱老太道。
林柳儿点点头，又说起朱四嫂的事。
“娘，四弟妹昨天流了个孩子。”
“什么？”朱老太瞪着眼。
林柳儿说道：“我今天回来的时候，恰好碰上老四和弟妹回来，就问了下的情况。娘应该也知道，四弟妹昨儿淌了不少血，看着就不大好。”
“是不大好。”朱老太也不跟林柳儿多说，转身就往回走。
走了几步还跑了起来。
她不信老四家的真掉了个孩子！
老四家的又不是头回怀孩子了，怎么好端端的掉了个孩子呢！肯定是柳儿听错了！
朱老太拿袖子在脸上抹了一下，跑得更快了。
还没到家中，就听见朱二嫂惊呼的声音。
“老四家的，你昨儿还真掉了个孩子啊？”
朱老太一鼓作气跑了进去，就看到四儿媳妇在往房间走。
她顾不上许多，喊了起来：“菊花，咋回事啊？”
朱四嫂虚弱的转身，应了一声。
“娘回来啦。”
朱老太看着朱四嫂惨白的脸色，靠着门边就开始掉眼泪。
“好端端的，咋会掉个孩子啊！”
朱四嫂看着朱老太哭，心中也有些伤感。
“娘，我先回屋了。”
众人看她牵着两个孩子一步步往里面挪动，脸上的神情都算不上好看。
朱老头靠在门边抽着烟，眉毛皱的厉害。
“老头子，这可咋整啊！”
朱老太伤心半天，走过来坐到朱老头边上的小板凳上。
院中的几个孩子似乎也知道大人们的心情都不好，谁也没搞什么声音出来。
朱老头看着几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吐了一口烟。
“是咱家老四没福分，留不住这孩子。”
朱老太坐在边上抹泪，也不说话。
朱老头又说道：“老四家的做小月子要一阵子，你明天跟队长媳妇说一声，老四家的就不参与这次秋收了。也不知道镇上有没有肉，没肉的话杀一只老母鸡给她补补身子。”
“我晓得。”朱老太点头。
“唉！”
朱二嫂看见两个老人说的兴起，挤兑了一下边上的朱大嫂。
“大嫂，你这怀着孩子呢，都没说不参与秋收，她那孩子都掉了，还那么金贵呢？”
朱大嫂做着针线活，撇了一下心情不好的老两口没说话。
朱二嫂见她不为所动，又说道：“大嫂，要是老四家的不上工，今年年底的粮食可要少不少，能分的肉也要少很多。我们倒是没什么事，只是你还怀着孩子呢，不吃点好的孩子哪里长得好。”
别的话对朱大嫂没什么影响，就是孩子长得不好，让她忍不住多想了一些。
她的三个孩子都受到当年饥荒的影响，长得赶不上人家的孩子，要是这个还是跟前几个一样的话，她怎么受得住？
朱大嫂的面上染了一丝急色。
朱二嫂见朱大嫂已经被说动，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一个人要是闹的话，估计娘也不重视，但大嫂要是掺和进来了，娘就不能不管了。
朱大嫂别扭了一阵，走到两个老人跟前。
“老大家的，有啥事啊？”朱老太不解的问。
朱大嫂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吭声。
老太太看着她的肚子，愣道：“你也肚子疼？”
朱大嫂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娘，最近不知是怎么回事，我这肚子一缩一缩的疼。”
朱老太赶紧站了起来，搀扶住朱大嫂。
“咋回事啊？你这一胎不是好好的吗？咋突然肚子疼了！”
朱大嫂脸上有撒过谎的不自然，只是朱老太注意看她肚子，没关注她的脸。
朱老太还在问：“啥时候的事，怎么个疼法？站起来费劲不？”
朱大嫂点头顺着朱老太的话说：“站起来的时候，肚子感觉是往前顶着一样，挺疼的。”
“啊！”
朱老太摸着她的肚子，有点不知怎么办。
过了一会她说：“要让老大带你去医院瞧瞧吗？”
朱大嫂赶紧说：“我这休息几天应该就好了，不要去医院。”
可朱老太现在心里还想着朱四嫂流产的事，对朱大嫂这情况挺担心的。
她害怕老大家的跟老四家的一样保不住胎！
“老大家的，你别动，我让老大去借车，让他带你去医院瞧瞧。”
说着朱老太就扯着嗓子喊开了：“老大，快过来。”
朱老大摸着脑袋出来，“娘咋了，我还要洗澡呢。”
“洗啥澡啊，你媳妇肚子疼你都不知道啊！快点去队长家借自行车去，你这会就带你媳妇去医院。”朱老太拍手道。
朱老大愣了一下。
“去医院？”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媳妇，“你啥时候肚子疼了，我这两天怎么没听你说过？”
朱大嫂有些心虚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小声道：“马上要秋收了，你这段时间也挺累的，我就没跟你讲。其实这几天做完活，我这肚子就抽抽的疼。”
“啊！”朱老大赶紧走过来。
“你现在感觉咋样啊？”
朱老大的手搭在朱大嫂的肚子上，揉了两下。
“你别揉了，赶紧的去队长家借自行车去，这会时间还早，你骑快点省的摸黑走，不安全。”朱老太赶他道。
朱老大放下自己的手，心中也知道这事着急，跑着往队长家去了。
看着这一幕的朱二嫂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