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指儿赶忙说道:“大哥你说就行,怎么干,干什么我都听你的。”
给宁杰点上烟,小六指儿往宁杰身前拖了拖凳子,一脸热切的看着宁杰。
宁杰给周胖子找门路去批木头条子,就这一个活,这两年周胖子哪年不是赚个三五十万的,而且周胖子自己也说了,当时沙场的生意也是宁杰帮他整的。
还有大龙的大酒店和洗浴,小地主的江边买卖,这些哪个都有宁杰的影子。
这年头谁愿意跟钱过不去?
为啥跟着宁杰,天下英雄何其多,有多少真是义薄云天,大多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起初跟着宁杰,也是为了靠上这座大山,这一来二去,才有了对宁杰的敬仰,甚至真愿意为宁杰掏心掏肺。
对于他们这帮子人来说,宁杰,就像是一盏引路的明灯,不说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路,最起码很多人能从阴暗的角落,摇身一变成了生意人。
宁杰笑着说道:“不算是啥好买卖,现在苏联解体,口岸那边吧,猫一天狗一天的,但是,这绝对是个好机会。”
“你要是有那个胆子去干,我就给你找门路,到时候你直接去找师爷。本钱不够,我可以借你。”
“赌局儿这玩意儿吧,小来小去的东西,赚不了多少还费心费力。眼光放宽点儿,别局限在b市,本钱够了啊,可以往省城转一转。”
小六指儿心里感激的要命,口岸那边虽然很多人干,但是自己要是干了,那不是冲了宁杰的行了么?
宁杰能喊着自己干这个活,属实出乎他的意料。
“大哥,我要是干了,那不是抢你的买卖了么。”
宁杰没好气的说道:“抢啥买卖,J市口岸混饭吃的多了,多一个少一个没啥问题,再说了,J市现在是咱的地方,不用考虑别人咋想的。”
“你就跟我说,你想不想干得了。”
小六指儿赶忙说道:“想,太想了大哥。”
“那成,到时候你准备准备,带点儿靠谱的人过去,我和师爷说一声,找人安排你。”
“好的大哥。”
时间过的飞快,好像自打进了九十年代,就连时针分针都跑快了不少。
以前早晨睁眼,盼着就是天黑,现在时间一晃,还没试着怎么样呢,天就黑了。
又是一年十月一。
六子开着车,带着宁杰回了老家。
农民养护庄稼有自己的一套,自打从集体转到个人,那真是什么本事都用上了。
二叔家的庄稼就长的极好,宁杰家和二叔家加起来一共三十四亩地,平地占一半儿,其余的都在坡上。
二叔家种了两亩水田,其余的都是大豆和苞米。
二叔家苞米种的是小粒红,颜色偏深橙色,看起来特别好看。这年头他们这边一般就种小粒红,还有个品种叫白头霜,这俩玉米品种做大碴子小碴子都好吃。
二叔家今年算是高产了,化肥什么的也上了,二叔的农家肥用的也不错。
宁杰穿着从市里带回来的工装,猫着腰割黄豆,小六子领着四大金刚和胡利三个人一块儿,吭哧吭哧的挥舞着镰刀。
甭管宁杰多大老板,回老家以后照样也得掰苞米割黄豆。
干过活的都知道,扒苞米其实也就那样,苞米杆子用镰刀割倒,后面的人扒好了扔一堆就行了,到时候牛车一拉,回家再一卸就完事儿。
割豆子可不一样。
黄豆这玩意儿长的矮,几乎全程弓着腰,割豆子要比扒苞米累多了,最起码对一米八多的宁杰来说是这样的。
好在家里人多,宁杰本身就会干农活,小六子他们都是当兵的出身,干活啥的也利整,十个老爷们儿镰刀舞的飞快,整完一车,宁杰就跟着二叔回家,把黄豆卸完了再跟着二叔回去。
十一点半,二叔装完上午最后一车,说道:“那啥,都收拾收拾回去吃饭吧,下午歇会儿在干。”
“好咧二叔。”
一帮子大小伙子拎着褂子,镰刀往腰上一插,跟着牛车往后面走。
二叔家里的老黄牛这两天累完犊子了都,这家伙,家里干活的一多,工作量瞬间就上来了。
二叔也心疼的要命,每天晚上都多喂上不少的豆饼,老黄牛也认命了,干,要么豆子苞米全回家,要么它就死地里。
哼哧哼哧的回了家,等卸完了黄豆,二叔牵着牛进了牛棚,老黄牛一下子就趴在了地上。
二叔点上根烟,叹了口气:“哎,这老伙计干不动了。”
宁杰嘿嘿直乐,那可不是干不动了么,自己家这老黄牛一天的工作量比别人家都多了好几倍。
基本这一车刚卸完,回到地里就装车直接走了。路程本身还比较远,要么就是大上坡大下坡的,可把老黄牛糟蹋完了。
“要不下午歇上一下午?”
二叔寻思了会儿,点了点头说道:“也行吧,歇一下午吧。”
俩人洗手上了桌,林月知娘仨和宁缺没上大桌,十个大老爷们儿,下面的圆桌将将能坐的下。
娘仨领着小宁缺上了炕,在炕上支的小桌。
二婶儿炖了两只大公鸡,土豆炖的,单独整出来一根大鸡腿儿,也没剁,留着给宁缺磨牙。
除了鸡,二婶儿还炖了收地时候最常做的大锅饭,猪肉炖粉条子。
他们这干农活时候的猪肉粉条子吧,里面都有汤,不怎么收汁,肉都是五花肉,浓重的酱油色漂着油花,抗饿。
主食是煎饼。
二婶儿家的煎饼里有大米面,纯苞米面的太硬,而且微微有些发酸的味道,加点儿大米面煎饼就软和了不少,而且还带着一股甜味儿。
一人盛上一碗猪肉炖粉条子,众人都忙着低着头秃噜秃噜的干饭,一口粉条子下肚,那种饥饿感瞬间减少了一半儿,再喝上一口热汤,八成饱了。
二叔给众人倒上农村小作坊做出来的高粱酒,三两半的玻璃杯倒满,白酒微微高于杯口,却一滴也没洒出来。
“下午的时候都歇(切的发音)着吧。”
六子咽了嘴里的饭:“二叔,俺们不累。”
二叔叹了口气:“哎,你们是不累,再不歇着,明天就得吃牛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