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屏气回答,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听及此,四夕神色一滞,再微微用力嗅了口气,随即面色惨白,眼中迅速蓄满了泪,整个人微微发抖,被角更是被她捏成一团......房中像是山雨欲来,气氛紧张。
“都出去,给我出去......”
终于,眼泪决堤,四夕崩溃着大叫他们出去,病中才醒,本该气势十足的呵斥却带着沙哑无力,听在众人耳中却变成了软绵的委屈。
本就是病容憔悴,再这么一哭,梨花带雨,唐琣只觉心脏被捏住了一般。
几步上前,扶住四夕的双肩,瞬时回忆涌来,眼前人的俏容与十年前的重重叠叠,唐琣一时恍惚,似是分不清今夕何夕,十年前,她也曾于他怀中这样泪流满面,唐琣最是看不得她哭。
“公......昭昭,莫哭,我在......”
“出去,离我远点......”
怀中人仍是在不停抗拒,唐琣看着她崩溃的面容似是突然明白了症结所在。
她曾贵为公主,天家娇宠,最是重仪容,今日闻到这膏药味道,怕是误会自己在昏迷时便溺到床榻之上了。
“你听我说,我去寻了膏药来治你背上的伤,已让小翠为你上药,只是这膏药味道难闻无比,散发恶臭,你且需忍一忍......”
唐琣将人按在怀中,抚着她的发轻声安抚,四夕这才安静下来,满脸挂着泪珠未来得及擦去,愣愣的看着眼前人,似是在思考他刚才说的话。
唐琣看她这样,不禁心头一软,面上浮出暖色,继而将她推离自己的胸膛,扶住她的双肩,盯着她的双眼柔声说道:“在你昏迷的日子里,小翠每天为你擦洗身体,勤换衣物,绝不会有损你仪容的事发生,你可安心......”
见四夕仍是呆呆的盯着他,唐琣伸手轻轻为她擦去脸颊上的泪珠。
“你信我,我可曾何时骗过你?”
“那我信你.....”
四夕终于恢复一点神思,声音暗哑软糯的说道,像极了一个委屈的孩童,脸上的神情还是怔怔的。
唐琣看她这样,知晓她是病中虚弱,需要休息,便扶着她侧躺下,为她拉上了薄被,许是因为刚才大哭消耗精力太多,不消一会,四夕便睡了过去。
方才事发,小翠就被吴河强拉着退了出去,这会站在院中,小翠还气哼哼的盯着吴河,推着他的手。
“房中有将军在,不需要你,你站在这里便好。”
“你你你,你莫拉我,姐姐需要照顾,我要进去.....”
这姑娘,真是......这么没眼力见,不知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吴河心中默默吐槽,手上却是没松力,紧紧的攥着小翠的手腕。
......
辉月堂内,饭菜摆了一桌,却未有人动筷,将军夫人唐夫人坐在桌边白着一张脸,青卓带了护住左眼的眼罩,倒是看着比以前凶了几分,但是整个人却透着病容。
“夫人,将军这几日都宿在西园。”
青卓弯腰对唐夫人说,唯一的好眼中透出隐隐的恨意。
“自成婚以来,夫君从不会这般待我,如今为了一个贱籍女子,竟与我变得如此生分......”
唐夫人一双手捏的骨节发白,脸上却仍是冷冷清清。
“过几日便是父亲的寿辰,寿宴便在我们府中办,也好让我表表孝心,青卓你伤重未愈,这件事便交给心悠来办。”
顿了顿又道。
“是我没护住你,青卓你不要怨我,你自父亲府中随我陪嫁来次,你的这份情我会记住,往后我会尽力弥补......”
唐夫人拍了拍青卓的手,眼中有隐隐泪意,毕竟是自小陪着长大的,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今日看到青卓苍白着一张脸,唐夫人心疼中夹杂着愧疚,一时险些又落下泪来。
再过不到半月时间,便是侯国将军五十五寿辰,侯国将军一向不喜铺张,今年却是起了大办寿宴的心思,以侯国将军今日在朝中地位,怕是朝中大半人都要来贺寿,届时,少不了推杯换盏,人情往来。
辉月堂过来的小丫鬟恭恭敬敬站在西园门外,看到唐琣便福身告知了此事,唐琣听后,神色凝重,许久才悠悠向着屋内望了一眼,吩咐吴河看顾好西园便向内院辉月堂而去。
此时唐夫人正坐在桌前愣怔发呆,猛然听到小丫鬟高声说道将军用饭否?身子顿时一顿,这辉月堂他可是有五日都未踏足了,今日过来必是来问她寿宴之事,想到此,唐夫人眼神带了些许冷意,但还是站起来掸了掸衣服,难道这狐媚子真的就这么好,值得他与侯国将军府翻脸,值得他不顾这几年的夫妻情谊,非要护着那狐媚子。
“夫人......”
唐琣进屋便看到桌子上未动丝毫的饭食,再看看唐夫人消瘦了一圈的脸庞,心中不由泛起丝丝愧疚与不自在。
“夫人还未用饭,正好我也腹中饿了,不如一起用些饭食。”
唐琣坐下来捉了筷子就要吃。
“老爷,饭菜凉了,待奴婢热了再吃。”
立着的小丫鬟手脚勤快的撤走了桌上的饭菜,着人送去了小厨房。
唐琣见此,只好放下了筷子,看着神情冷漠,侧对他而站的唐夫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夫人......”
唐琣本想说几句软话来打破这冰冷氛围,但一句夫人出口,却没了下文,憋了许久。
“夫人,一日三餐还是要按时吃些,不然对身体康健无益。”
本来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但是唐琣的关心却反倒让唐夫人一时忍不住泪如雨下,甚至颤抖着几欲跌倒,唐琣见状赶紧将人扶了过来坐下,静静的抚着背安慰,待她哭的差不多了才开口。
“夫人,是我对不住你,你打我骂我都好,但愿你出了这口恶气,吃口热饭,保重身体......”
此时此刻,唐琣只觉心情复杂,与唐夫人携手三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夫人将府中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劳苦功高,唐琣哪里还能狠下心质问一句寿宴之事,更何况,将人带回府中,本就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