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学校附近突然堵车,景母把车停在了远一点的地方,然后给景亦染的电话手表打电话,让她一个人走到这边来。
景亦染听话地答应,然后一个人上路。
但是在路上,她总感觉有人在跟着她。
小小年纪的景亦染没经历过那么多事,第一反应是害怕,于是她立刻按照以前父母教给她的方法,装作打电话的样子,对着电话手表自言自语:“哥哥,明天下午的家长会你还记得吗,下午四点……你别忘了。”
她独自一人说了几句后,那种怪异的被跟随感忽然消失了。
当时她松了口气,然后加快脚步,快速跑到了景母停车的地方。
而这件事让她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毛骨悚栗。
不会是……她透露了哥哥的行踪,然后导致了哥哥被什么人绑架了吧?
否则,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哥哥忽然消失不见,连电话也不接……
景亦染越想越害怕,越想,身体越战栗,最终,她忍不住躲起来蹲下,一个人悄悄哭泣。
哭了好大一会儿,阿菲夏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看到景亦染一个人蹲在这里,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景亦染抬起湿漉漉的脸,把阿菲夏拉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阿菲夏拉手足无措地从兜里掏纸,然后递给景亦染。
景亦染接过纸,擦了擦眼泪,带着哭腔,对阿菲夏拉说:“我好像把哥哥弄丢了。”
阿菲夏拉愣了愣,连忙问她是怎么回事。
景亦染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然后阿菲夏拉就开始安慰景亦染。
但是遗憾的是,阿菲夏拉这个人根本不会安慰别人,她说了几句话,却都轻飘飘地不起作用。
她只能一昧地重复:“这些都是你猜的,又不真的是这样……”
可景亦染才听不进去。
她的眼泪像一连串的小珍珠,“吧嗒吧嗒”地流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这天回家之后,景亦染大病起来,病得迷迷糊糊。
期间,她隐约意识到自己的房间一直有人来来回回地走动,有道熟悉的身影时不时地出现在床边。
虽然发着高烧,但是景亦染还是能判断出,那是哥哥的身影。
又不知过了多久,景亦染终于有了自己清醒的意识。
她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景父景母坐在床边,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看不到哥哥的存在,景亦染有些虚弱地张嘴,想要叫哥哥过来。
“哥,哥哥……”
景母连忙去房间外,叫景亦川进来。
门外传来稳健的脚步声,年轻健美的男生走进屋。
景亦染急着起身,想要扑进哥哥的怀里,却在抬眼看到哥哥的那一刻,硬生生顿住了。
男生站在那里,还是修长的身型,熟悉的容颜,只是……
那双浅色的眼睛,却陌生。
他……真的是她的哥哥么?
虽然人人都说,景家大少爷生了一双看谁都无情的眼睛,但是景亦染却觉得,哥哥看着自己的时候很温柔。
他的柔情并不炙热,需要有人细细发掘。而景亦染刚好是一个敏感的女孩。
因此,此时的景亦染发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里没有柔光,立刻心生怀疑了起来。
但是,世界上又怎么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接下来,男生的一个举动,让景亦染的心彻底凉了。
他看到女孩赤脚站在地上,皱了皱眉,淡淡道了声“地上脏”,便把景亦染抱起来放在床上,自己单膝下跪,为景亦染穿上拖鞋。
景亦染看着这个人,感觉到全身在发抖。
男生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抬头,平静地看向她。
顿时,景亦染竭力克制住了自己。
她的哥哥从来只会因为地上凉,而阻止她赤脚踩在地上,同时,也只会把鞋提到她面前让她穿上,从不会单膝下跪为她穿上鞋。
这些不一样的细节,无不在告诉景亦染,面前的人一定不是她的哥哥。
“……”
景亦染感觉到自己的头好像又烫了起来,身上忽冷忽热的,眼前一阵晕眩。
“薇薇安,薇薇安……”景母看到女儿的唇色苍白起来,脸色也变差了,心被猛的提起来,“你还没有好完全,快躺回去。”
景亦染听话地再次躺下,刚被穿上的鞋再次被脱下。
男生站在床旁,静静看着地上的鞋,没有说话,“……”
景亦染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了。她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到哥哥掉到悬崖下面,再也回不来了。她拼命地去寻找,历尽千辛万苦,却没有结果。
等到她再次睁眼时,一切如旧,那个陌生的哥哥仍然待在家里,跟她一起生活。
从苏醒的那天起,景亦染就拒绝去学校了。
其实,早在那个小女孩出事的时候,她就有这样的打算了。因为她一直觉得,是自己害了她出车祸。
后来,哥哥又出事了……
她也觉得,责任在自己身上。
要是自己没有在街上说出哥哥会来参加她的家长会,甚至说,要是她没有要求哥哥来参加家长会,那么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她每天都在自责地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让任何人进来。
包括那个陌生的哥哥。
景父景母却觉得,她是因为还没忘记在学校受到的欺负,所以对学校有所抵触。他们认为是自己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责任,让女儿对外界产生了恐惧,所以造成了如今的局面。他们愿意为自己的错误负责,于是给女儿找了家教,找了心理咨询师,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了景亦染。
远在京城的汪家知道了这件不幸的事,都打电话来表示安慰和关心,当时汪栀纯还哭了出来,边抽泣边安慰景亦染,最后还要景亦染反过来安慰她。
对于这一切,景亦染都极其平淡地接受了。
她有些麻木地重复着生活,学习,网球,高尔夫,马术……
轨迹好像固定了。
她也快放弃了。
直到有一天。
那天早上,景亦染睁开眼,一张朝思暮想的脸没有征兆地映入眼帘。
是哥哥。
但是看到这张脸,景亦染却本能地想要推开,一种厌恶感油然而生。
不过这时,那人却突然出声,低声喊了一句她,语气带着几分紧张,“薇薇安!”
听到这一声,景亦染忽然顿了顿。
随后,她盯着男生的眼睛看了几秒,才怔怔眨了眨眼,“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