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回老家之后呢?爷爷奶奶......”
“这个等一下再说。”李辉翔打断了李淏阳的提问,然后说:“这里,爸爸要给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爷爷一直要爸爸不要相信任何人。”
李淏阳点了点头,离开李辉翔怀抱,坐直了起来,稍微整理了一下,一脸认真地看着李辉翔。
“刚刚你问,爸爸被你小爷爷赶出去,你爷爷奶奶知不知道。”
李淏阳点头,李辉翔继续说:“爸爸回答你的是,他们知道发生了这么一件事,但并不是全部,他们知道我和小叔吵架,但是不知道,我被赶出去了。”
“嗯。”李淏阳面露疑惑,点了下头,他疑惑的是,李辉翔这个时候特意提到刚刚说过的话,不会没有原因,但是他猜不出来。点头则是为了表达,自己能够理解先前所说的话。
“这是人性问题,弄清楚这个问题,你也就知道,为什么你爷爷一直教我不要相信任何人。”
李淏阳看着李辉翔,露出了思索之色。
“这里存在的人性问题就是:所有人在讲述某件事情,尤其是这件事情与讲述人有关的时候,其在讲述的时候,往往都只会讲述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闻言,李淏阳思索着点头道:“所以,当年小爷爷在给爷爷奶奶讲你和他吵架那件事的时候,你成了唯一的过错方。”
李辉翔点头:“亲人尚且如此,何况是别人?所以,你爷爷一直教导我的‘不要相信任何人’,是完全正确的。绝对的信任,只能是自己。除了你自己之外,如果你还是会选择相信别人,必须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下。”
“这个前提是什么?”
“你自己拥有绝对的实力,即使你的相信换来的是欺骗,但是,所造成的后果,也不足以给你带来麻烦和伤害,在这个前提之下,你选择相信没有问题,否则,不可以。”
李淏阳思索了片刻,朝李辉翔重重点头;“我记住了,爸爸。”
“嗯。”李辉翔点头,“接下来,我们接着说你爷爷奶奶回老家之后的事情。”
“好。”
“回到老家之后,你爷爷继续当电工,因为你三爷爷的缘故,酒厂也没有再继续经营,你三爷爷没事做呢,也是去了矿山上,机缘巧合之下,辗转就去了隔壁县一个煤矿上做了工头,没过多久,你爷爷也去了三爷爷那里,这一去,就去了不短的时间,眨眼,你大爹读高三,马上要高考,你小叔也该上幼儿园了......”
......
2008年八月底,李煜麒大女儿考上了大学,正式开学之前,要先进行军训。
送女儿去学校报到,李煜麒交给了妻子刘敏。
因为是假期,大儿子李辉翔也在老家,所以,此行,李辉翔也跟随一起。
到了昆明之后,李辉翔没有再回老家,而是留在了昆明。
到了正式开学,李辉翔直接从昆明出发回广东。
按照正常情况就这么发展下去,一切都会越来越顺利。然而,就在李煜麒大女儿大二的时候,还是出了事情。
起因是,李煜麒三弟,当初他去隔壁县矿上当工头,主要原因并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躲避抓计划生育的。
因为那个时候,他的妻子,怀了第三胎。
在生完孩子坐完月子之后,李煜麒以及三弟一家,便是回了自己县,交了罚款,然后去做了绝育手术。
回到老家之后,李煜麒三弟,不愿意继续弄酒厂,而是想要在鱼塘里面搞养殖,偏偏养的又不是鱼,而是鸭子。
为此,李煜麒三弟还拉上了自己远在广州和潮州的小弟小、妹夫一起,小妹夫还特意辞了广州的工作回来老家,小弟则是出资。
最终这件事情也被李煜麒三弟弄砸了,不仅弄砸了,还惹了祸。
养鸭子期间,他背地里去弄别人农田里种植的农作物,和人吵了起来,虽然在李煜麒的出面之下,认了错,赔了钱。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李煜麒三弟竟是心理不平衡,明明是他有错在先,他还去把人家地里的树给砍了。
树被砍掉那家人的孩子,认识不少县里的小混混,加上李煜麒父母辈在‘十年运动’那个特殊时期积下的怨,那些人就蛊惑树被砍这家人要‘找回场子’。
于是,树被砍那家人就纠集了十几个社会上的‘有为青年’,先是藏身在自己家里,等到天黑准备冲到李煜麒三弟家里,狠狠揍其一顿,以此来出气,找回场子。
巧的的,那天,李煜麒买了东西,给老家的父母送去,自然是要留在老家吃了晚饭再走。
但是,他的三弟,虽然不能确定自己可能会被揍,然而,因为其自己做了亏心事,所以那几天,他都不在家里,而是选择住在靠在大路边的酒厂里面。
靠着大路,一旦发生什么事,他自己有个摩托车,逃跑的机会要大很多。
然而,他背地里去砍人家树报复人家的事情,并没有让李煜麒知道。
那晚,那些本来准备去揍他的人,先是斩断了李煜麒一大家的电线,接着冲到家里见人就打。
那些人带了家伙,李煜麒在毫无防备之下,当了自己三弟的替罪羊。
被打得很惨,右手大拇指被直接打断,全身上下伤痕累累。
而他的三弟,在知道家里动静的时候,一溜烟跑没影了。
莫名其妙被打得全身是伤的李煜麒,原本是想让自己三弟送自己去医院,然后报警的,强撑着来到酒厂,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没办法,他拖着受伤的身体,顺着公路缓慢朝着县城走,走出去一两公里左右,实在是撑不住了,才给在县城里面的一个朋友打电话,待那个朋友赶到的时候,李煜麒已经晕倒在了路边。
第二天,在医院醒来的李煜麒,打电话报警,起初,派出所以李煜麒没有第一时间报警为由,拖延着不去调查。
直到李煜麒说,他要自费去进行司法验伤,派出所才前往李煜麒老家。
在被打的时候,李煜麒用自己的身体护着自己父母,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在那些人打完离开之后,他还强撑着告诉父母,没事,然后自己一个人离开。
要不是他那个朋友,他恐怕会死在路上。
他父母知道他住到医院之后,来到县城,在医院的时候,才告诉他,可能是因为他三弟去砍了人家树,最终导致发生这样的事情。
然而他的三弟,直到到他痊愈都没有去看过他一眼,并且,在派出所去老家调查的时候,他的三弟一问三不知不说,还说,他大哥脾气刚,说不定是在城里得罪了谁,人家一路跟踪回来的。
因为李煜麒做了司法验伤,派出所不得不立案,可是,也仅仅是立案,根本就没去抓人,说是已经跑了,只能等着有机会了在抓。
李煜麒被打住院,远在广东的小妹和小弟是知道的,小妹妹回不来,就寄了一千块钱回来,而他的小弟,却是在这个时候,和他读大学的女儿在电话里面吵了一架。
原因是,李煜麒小弟,在李煜麒女儿考上大学的时候承诺说,读大学了,要给其配一个电话,方便联系。
李煜麒女儿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情当真,反倒是他小弟弟,想方设法要联系自己大侄女。
因为李煜麒二弟一家人都在昆明,偶尔周末,李煜麒女儿会去自己二叔家,于是,李煜麒小弟就打电话给自己二哥说:“小梅下次来的时候,让他们打电话告诉他。”
那个周末,李煜麒女儿恰好就去了二叔家,然后,用二叔的电话就与‘小叔’联系上了。
电话接通后,李煜麒女儿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小叔’就说:“你就不要问我要手机了,你爹被人打了住在医院,钱要拿去医你爸爸,这个时候你要是要手机,你就是个不孝女。”
李煜麒女儿对着电话里面就吼:“我什么时候问你要手机了,你莫名其妙,你爹才被打了。”
一通很不愉快的电话就这样结束了,然而,李煜麒最小这个弟弟啊,挂了电话之后,就给还在住院的李煜麒打电话说:“大哥,小梅太不懂事了,你都这样了,还打电话要我兑现承诺,问我要手机。”
完全无中生有的一件事,因为李煜麒最小的一个弟弟一番迷之操作下来,被冠上了‘不孝女’的名头。
......
“爸爸,你说的是真的吗?”听着李辉翔所讲种种,李淏阳怎么敢相信?
李辉翔点头,“真的,你知道你大爹的第一部手机是怎么来的吗?是我,是我平时自己打零工,自己先买了一部手机,后来,因为户籍原因我在广东不能参加高考,在我回老家继续读书最终去到昆明的时候,我继续用课余时间去打工,然后要换一部新手机,我把自己的旧手机给了姐姐。”
“姐姐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情,也没有告诉我爸爸曾被人打去住院,直到2011年春节,那一年姐姐考上公务员,我和姐姐回老家过年......”
......
2011年春节前一天,李辉翔与姐姐坐了半夜的火车,终于是从昆明回到了老家。
回到自己家里,李辉翔才发现,他好几年没有回家,家里已经大变样了。
家里搭了柜台,父亲和母亲在自己家里开了一个小卖部。
而且,还将以前紧挨着,李煜麒一个人用石头砌起来的老平房那块地挖成了一个鱼塘。
鱼塘旁边,种了一颗葡萄树,就连李辉翔当初去广东之前亲手种下的一颗梨树,家里格局发生变化,李煜麒也将那颗梨树保留了下来,只是移栽到了房子后面。
李辉翔和姐姐进屋之后,李煜麒、刘敏、还有已经读小学的弟弟都是迎了出来。
“爸、妈,还有你这个小家伙。”
“回来了就好。”打完招呼后,李煜麒姐姐拉着弟弟和妈妈一起进了屋里,李辉翔和李煜麒则是站在院子鱼塘边对视着。
“开了小卖部,还挖了鱼塘,这鱼塘里面养鱼了吗?”对视了两眼之后,李辉翔目光落在了鱼塘水面。
“养了几条。”李煜麒缓缓走到李辉翔身旁,“你姐读大学,买了台电脑,本来也是要买手机给她的,当时......哎,算了,那件事不说了,听你姐说,她用的手机是你给她的。”
李辉翔点头,“当时,我刚好存了点钱,想换个手机,姐姐没有手机,我就把旧的给她了,现在想想,我都后悔,当初应该是给她买新手机,而不是把我淘汰下来的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