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小的人儿一件件拿出来,细心摆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叫自己处处都能看见。
这晚,霍沅皓熬夜做出来的木雕小兔子终于完成了。
打算送给谭羡鱼,出门时却忘了拿,走了好远才想起,急忙跑回去找,连门都忘了关。
说来也是巧得很,霍容恺正好这时候过来了。
他瞧见霍沅皓的房门大开,不由自主地往里头瞅了一眼。
一眼就瞅见桌子上摆着一支上等的狼毫笔。
那笔搁在架子上,特别显眼。
他一眼看完就明白了,收回视线,走进了霍修宇的房间。
上次被霍修宇那不上进的样子气得够呛,回家就冲司南枝抱怨了一句,司南枝特地跑来一趟,尽管不知道他跟霍修宇嘀咕了些啥,反正今天司南枝叫他来瞧瞧,霍修宇是不是变样了。
想到之前对司南枝发火,后来也有点后悔,这不,今天就急急忙忙地来了。
他迈步走进房间,发现霍修宇还在吃饭。
三菜一汤,对于小孩子来说,已经相当丰盛了。
吃的方面,谭羡鱼没亏待他。
霍容恺的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却没见到像那支绿檀狼毫笔那样的东西:“明天便要上学了,那你妈没给你准备点啥礼物?”
霍修宇愣了愣,下意识地摇摇头:“没有啊。”
他和他妈现在几乎天天都碰不上面。
这话听得霍容恺脸色唰地就沉了。
霍修宇见状,心里也隐约有点害怕:“爸,您没事吧?”
“没事,”霍容恺嘴上这么说,身体却站了起来,“你慢点吃。”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大踏步往正院去了。
那时,谭羡鱼正拿着本小说看得出神。
没想到,书突然被人抽走了。
她抬头,迎上霍容恺有点阴郁的眼神,心念一转:
这家伙又犯哪门子邪。
“俩孩子都要读书了,你怎么还给霍沅皓送了礼?”
谭羡鱼皱眉:“怎么了?”
霍容恺被她的态度给气到了:“你还好意思问?你别忘了,修宇才是你头一个选的孩子,霍沅皓不过是搭头!给霍沅皓送礼也就罢了,竟然不给修宇送,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算偏心,你也得分清该偏谁吧!”
这一通话说得谭羡鱼脸也拉了下来:“侯爷您的意思是,觉得我对霍修宇不好?”
“难道不是?!”
谭羡鱼喊来抱琴:“拿账本给侯爷看看。”
抱琴应声,气呼呼地转身出去了。
没过多久,她拿着一本账本册子回来:“侯爷,您请看吧!”
这册子上面全都是各家商铺开具的,还盖了章,做不了假。
霍容恺接过来一瞧,上面的东西果然都是一式两份。
一份自然是给了霍沅皓,另一份到了谁的手里,不用多想也知道。
毕竟,这些东西大街上都能买到,谭羡鱼自然看不上。
霍容恺的眉头紧锁。
但他确实没在霍修宇房里看见这些。
“侯爷要是有疑问,不如直接去问那个人吧。”
谭羡鱼话里带刺。
霍容恺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误会了,这时也不好争辩,尴尬地起身离开了。
转弯的暗处,一个瘦得像竹竿似的小孩眨了下眼。
手下意识地攥紧了那个有些粗糙,但花费了他好几个夜晚做的木雕小兔子。
“小少爷,您站在这儿做什么呢?”
一个熟悉的音色响起。
霍沅皓不由自主地顺着声源望去,勉强勾起一抹微笑:“没、没事的。”
抱琴沉默不语,引领着他走向谭羡鱼。
那话本因霍容恺的触碰,让谭羡鱼颇为不悦,她用丝帕隔着手才接了过去。
谭羡鱼侧目瞥了他一下:“年纪轻轻别思虑过多,你是娘亲亲自选中的孩子,才不是任何附加的条件。”
霍沅皓一愣,旋即意识到自己心中的秘密已被洞悉,脸庞不禁泛起了红晕。
他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将手中的兔子递上前:“给娘亲,这是我送您的。”
次晨,侯府上下皆是早早起身。
老太太与霍容恺亲自前来,毫不掩饰地围绕着霍修宇转。
谭羡鱼见此情景,直接步入霍沅皓的房间。
房门虽未紧闭,院内喧嚣足以掩盖室内细语,抱琴压低嗓音道:“夫人,您觉不觉得老太太跟侯爷对那位少爷是否太过上心了?”
这样的关怀备至,不知情者怕是要以为哪位才是他们的亲生骨肉哩!
谭羡鱼望了若有所思的抱琴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你多虑了。”
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抱琴本就藏不住事,一旦知晓,随时可能无意间泄露给将军府。
她实在不愿母家与这些不祥之人有所瓜葛。
抱琴懵懂地点了点头,转身忙于清理书箱。
谭羡鱼轻拍霍沅皓的头顶:“给你安排了一个伴读书童。”
抱琴对外微微示意,一名身着青衫的少年步入屋内。
少年面目清秀,年岁与霍沅皓相仿,皆为七八岁的模样。
“以后,他将贴身照料你,”谭羡鱼如是说,“若觉得不便,尽管告诉我。”
少年趋步向前,对着霍沅皓行了个礼,恭敬言道:“小生拜见公子。”
霍沅皓从未享受过如此礼遇,下意识欲回避,却被谭羡鱼拦住,只好接受这一礼。
见少年久跪不起,霍沅皓下意识看向谭羡鱼:“娘亲,他为何……”
“你往后便是他的主人,”谭羡鱼边说边为他整理衣襟,“你若不让他起,他便不能起。”
霍沅皓闻言,连忙催促:“你赶紧起来吧!”
少年这才挺直腰板,却依旧低垂着头,温顺而有礼地立于一旁。
此时抱琴正好回来,少年顺手接过她手中的书箱,依然安静地站立。
此时外头也已经收拾好了,谭羡鱼领着霍沅皓一同外出。
霍沅皓仅携带一个书箱,而霍修宇那边排场宏大。
数名仆人围绕,每人手中捧着书箱一般大的盒子,内中何物无人知晓。
目睹霍沅皓的寒酸,霍修宇自觉优越,傲慢地扬起下巴:“真不好意思,我的物品太多,车里恐怕容不下你了,辛苦你自己另寻他法吧!”
老太太跟霍容恺听闻此言,只当是孩童间的胡闹,并未放在心上,催促众人启程。
抱琴立刻焦急起来:“夫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