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
这位北方厨师的手艺偏向浓郁,菜色红亮油香,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霍修宇恨不得整个人都埋进菜里,下巴上沾满了油渍。
谭羡鱼抬了下手,霍沅皓这才坐了下来。
“母亲,儿子刚回来时感觉家里气氛不对,是不是出了些什么事?”
霍修宇正扒拉着饭,听了这话,抬起头来,冷笑一声:“你咋就这么爱管闲事呢?这家里的烂摊子,和你有啥相干?”
谭羡鱼没搭理霍修宇,只对着霍沅皓说:“也不是啥大事,就是那位司姑娘做错了点事,被关了禁闭。”
这话一落,霍修宇手上的动作停了,猛地站起来:“你说啥?你再讲一遍!”
霍沅皓眉头皱了皱,忍不住了:“你怎能这样跟妈说话?!”
“她算哪根葱——”霍修宇话说到一半,突然打住,狠狠的瞪了霍沅皓一眼,“我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你又算老几?!”
霍沅皓脸憋得通红。
之前霍修宇对谭羡鱼不客气,他想也不想就护着,现在被霍修宇怼了,倒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谭羡鱼啧了一声:“吵啥吵,不提了,吃饭!”
“不提?那可不成!”霍修宇喊起来,“我……司夫人究竟犯了啥大错,你必须得说清楚!否则这饭我不吃了!”
说着,霍修宇双手往桌子上一撑,摆出要掀桌的样子:“你们也都别想安生吃!”
谭羡鱼瞅了霍沅皓一眼:“你刚才那态度,是对哥哥说话的态度吗?”
霍修宇咬着牙,看看霍沅皓,又瞄了眼谭羡鱼,不情愿地说:“好吧,刚才是我不对行了吧!”
能让这小子认个错,可真不容易。
见霍沅皓乖乖的坐下了,谭羡鱼说:“也没啥大不了的,听说就因为司姑娘和老爷拌了几句嘴,就被关了禁闭。”
“没啥大不了的?!”
霍修宇瞪大了眼。
他爹啥时候变得这么过分!
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他妈吵架也就罢了,还把她关起来!
太过分了!
他饭也顾不上吃了,当即转身冲了出去,一溜烟就没影了。
谭羡鱼收回视线,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熙儿,多吃点。”
霍沅皓点了点头,他也不好奇家里发生了啥,只顾低着头一个劲儿吃饭。
另一边,霍修宇跑到霍容恺那里就开始哭闹。
霍容恺本来就因喝酒头疼得厉害,被这样一闹,心中的怒火终于压抑不住了:“你还好意思提那妇人!你知道她干的好事吗!还有脸过来我这边哭?给我滚出去!”
这是霍容恺头一回对霍修宇发了这么大脾气。
霍修宇愣神间,已被霍容恺院中的守卫架了出去,等回过神,眼前只剩下紧闭的房门。
霍修宇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可是在这里,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父亲已不复存在。
霍修宇咬咬牙,转身跑向老夫人的院子。
他跑去老夫人的面前大闹一场,哭得嗓子竟然都哑了,这下老夫人哪舍得他这样,巴不得立刻让张妈去放人。
“修宇,听祖母说,”老夫人顿时心疼地搂着霍修宇,“你娘……或许也没真做错什么,只是她现在心情不宁,需要好好静养,听祖母的话,别去打扰她,好不好?”
“哪有什么休息!那位夫人说的,是我娘亲被关起来了!”
霍修宇倔强地坚持,“祖母,您都说娘亲没犯错,没错为啥还要关起来!这不合理啊!”
老太太心里暗暗责怪谭羡鱼。
这么点事都保密不了,让孩子也知道了!
今日的风波,本不适合让孩子知晓,可霍修宇这么倔,真让她左右为难。
“修宇啊,有祖母在,不会让你娘吃苦的,相信祖母,”老太太耐心地说,“你想她就去瞧瞧她,祖母不会为难你娘,更加不会为难你!”
虽说叫关着,其实就是不让司南枝迈出院门,身边照顾的人也都是她的心腹,这种程度的“关禁闭”实属罕见,可见偏爱之深。
“不行!”霍修宇在老太太怀中扭动,“不好不好!祖母,您快让我娘出来!娘亲根本没做错什么,凭啥关起来!还有,爹娘吵架,要关也该一起关!为什么只关娘亲!祖母,这不公平!”
霍修宇的力气不小,连老太太都拽不住,累得她差点散了架,没办法只好放手:“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不管今天这事真假,霍容恺已是最冤枉的一个,怎会关他禁闭?
再说,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禁足司南枝是谭羡鱼提的,也是她同意的,这才一天就放人,岂不是自打脸面?
可霍修宇一点也不体恤她,还这般不依不饶……
“祖母!快放我娘出来!”霍修宇的话毫无敬意,倒像是在命令。
“不行!”老太太的声音一下冷了下来,“想见就去见,放出来,绝不可能!”
言罢,老太太径直起身,回了卧室。
张妈叹了一口气,还想劝几句,却在看到霍修宇眼神中的愤恨时停下了脚步,最终沉默地随老太太离开。
霍修宇看着老太太真的一走了之,一时呆立当场。
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家变得好陌生。
父亲陌生,祖母也陌生。
司南枝只告诉他遇到事情就在霍容恺和老太太面前闹腾,说他们会喜欢调皮捣蛋的孩子,可却没有教他在被拒之后怎么办。
霍修宇茫然无措,只好转身奔向司南枝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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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谭羡鱼听说霍修宇连续闹腾了两次,惹得霍容恺和老太太都不胜其烦,嘴角不禁泛起微笑。
霍修宇真是没让她失望。
她起身向外:“走,我们去看一眼侯爷。”
书房的门紧闭,里面悄无声息。
守卫见到谭羡鱼,对视一眼,当即开门请她进去。
进了书房,谭羡鱼环顾四周,走进内室,才看见霍容恺。
他坐在了床边的踏脚凳上,周围是一堆空酒坛,显然是大醉了一场。
“大爷,”谭羡鱼挨近他蹲下,声音里透着关心,“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我让人给您送碗解酒汤来?”
一见是她,霍容恺心头闪过一丝异样:“羡鱼啊,你……来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