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高敬元闻言一惊,转眼看向躺在地上上半身裹着绷带的闻泸。
闻泸还很虚弱,根本说不了话,只费力地睁开眼看着高敬元,两片煞白的嘴唇轻轻颤动。
“确定是广陵侯干的?”高敬元缓了缓神,郑重地问道。
“是……”闻泸眨了眨眼,嘴唇颤动得更加剧烈,双手撑着身下的木板,作势像是要起身。
他现在确实是恨透了沈继阳,那小子出手也太狠了!
高敬元连忙制止道:“快按住他,不必起来了。”
杨氏跪地喊道:“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广陵侯为何要杀你丈夫,你们是否与他有什么矛盾,或者结仇?”高敬元一边问,一边命书吏过来记录。
“并未结仇,”杨氏摇头答道,说完迟疑了一下,视线瞥向闻芷,“要说矛盾的话,恐怕就只有……”
闻芷激愤道:“我与广陵侯这段时间因和离之事闹得不太愉快,不过那都是我与他之间的私事,按理说不应该牵扯他人才是。”
“和离?”高敬元回京不久,并未听说她要与沈继阳和离,倒是沈继阳要娶昭云县主的事,略有耳闻。
思索片刻,他吩咐下属道:“立即去请广陵侯来。”
立时有一队差役出了衙门,往广陵侯府而去。
闻泸身有重伤,经不起折腾,高敬元便命人抬进后面厢房安顿,杨氏与闻芷陪护在身边。
因沈继阳并不在侯府,差役只得找到刑部去拿人,然而等他们赶去,沈继阳也已不在刑部,于是又辗转去往南衙禁军营。
耗了几个时辰,直到午时已过,才将人带到衙门。
“广陵侯,闻泸可是你伤的?”
高敬元坐在堂上问话,沈继阳立在下方,阴沉沉地盯着站在对面的闻芷,好似没有听见,半晌没做反应。
“我在问你话!”
当年沈继阳从京府调至刑部,是高敬元提拔和举荐的,初入官场时,沈继阳也没少受他的点拨,因此他可算是沈继阳的恩师,虽然如今沈继阳的官职已高过了他,他却并没像旁人那样,把他当长官看待。
沈继阳回过神,朝上拱了拱手:“回大人,是我伤的。”
高敬元皱眉又问:“好好的为什么把人打伤?”
此言一出口,倒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因为闻泸教唆我二弟借债赌博,害得他染上赌瘾,导致沈家欠下数万银子,不得不变卖家产还债,我找过去与他对峙,他还言辞挑衅,我一时气不过,便动了手。”
“糊涂!”
高敬元忍不住骂了一句,因还在堂上,到底将余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静默片刻,语气渐渐平缓下来:“你身为刑部侍郎,竟然逞凶伤人,知法犯法,可有想过后果?”
“我愿意承担罪责。”沈继阳不慌不忙地道。
以他的身份,该案审理过后,要呈交给皇帝御审,高敬元是没有权力擅自处置的。
闻泸人又没死,不过受了点伤而已,皇帝顶多训斥几句,再给他降个职,事情也就了了。
杨氏气愤道:“他在扯谎!我家相公从不去赌坊,更与沈继安从无往来,怎么可能教唆他赌博?”
沈继阳沉声道:“这是闻泸自己承认的。”
“你当然这么说,这不显得你打人情有可原么?”杨氏两眼猩红,对着他下死劲儿地啐了一口,“闻芷妹妹在你落魄之时嫁给你,在沈家当牛做马,任劳任怨整整六年,你说赶她走就赶她走,半分旧情都不念,抛弃了糟糠还不够,转过头又来欺负她的亲哥哥,你就这么想做陈世美?”
“别以为你们沈家是高门大户,就可以为所欲为,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你会有报应的!”
“你……”
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成“陈世美”,沈继阳脸上有些挂不住,可又不愿失了身份,当堂与这泼妇对呛,只得生生把这口气憋住。
“好了,”高敬元低声喝止,“堂上不要大声喧哗。”
杨氏哼了哼,把嘴闭上。
一直处在沉默中的闻芷上前一步道:“沈继阳因为一件根本不存在的事,险些杀死我的哥哥,下手之狠,令人发指,我跟这种冷血无情的人一天也过不下去了,请高大人做主,准我与他解除婚姻关系,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