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贵自然不敢说实话,只低着头回道:“小人不曾说,大概……确实是没药了。”
“不可能!”老夫人仍是不信,思来想去,还是只能自己去一趟。
不过此时天色已晚,加上又担心光自己一人去,无法让闻芷乖乖把药交出来,所以决定等沈继阳回府后,再一同前往。
她想,毕竟继阳是朝中重臣,又曾是闻芷的夫君,他在闻芷那里还是有点威严的。
沈继阳今夜在南衙值守,要明天早上才能回,便只好待明日。
翌日日头东升之时,沈继阳自宫中上了早朝回来,听母亲说闻芷那里有可治黑痘病的药,当即换了便服,与之同往细平街。
闻芷这会儿用完早饭不久,坐在西屋里,埋首于一堆药材之中,配制给太后服用的护心丸,常喜与常乐还有冬兰三人在旁打下手。
正忙时,香儿进来通传道:“小姐,明远伯府的大小姐上门来求药。”
“明远伯府?陈明月?”闻芷停下手中的活儿,柳眉微微蹙起。
“还有,”香儿顿了顿,“还有广陵侯与沈老夫人也来了。”
常乐一听,张嘴就骂:“不要脸的东西,他们还有脸来呀?小姐,我去把他们轰走!”
闻芷思量片刻,起身颔首道:“也好,你去应付沈家人,我便去见见陈家大小姐吧。”
莫说药只剩一颗,给了陈明月,便不能给沈家人,就是有足够多,她也不会管沈继愉的死活,留着药救其他人的命不好吗?
“好嘞!”常乐拍拍身上的灰,兴冲冲地出了二门。
闻芷则来到花厅里,招待陈明月。
陈明月双眼布满血丝,形容憔悴,想是夜里照顾病人,没休息好的缘故。
不等闻芷言语,她就先开了口:“我有个小侄女儿病了,高烧不醒,听说你这里有可以治疗黑痘病的药,所以特地过来向你要一丸。”
“赶紧把药给我吧,要多少钱,你说个数,我回去便派人送来。”
奉茶的常喜听见,扯了扯唇,心下有些不悦。
这姑娘未免也太不见外了吧,搞得好像小姐必须把药给她似的。
陈明月还没说完:“你去收拾点行李,一会儿我要带你回府,你就在我们府中住上几日,等孩子病情好转了再回来。”
闻芷顿时感到好笑。
她还一句话没说呢,就被她安排了?
“陈小姐似乎有所误会,我没有义务去给你侄女治病。”
陈明月皱了皱眉,越发不客气:“你不是大夫吗?医者仁心,难不成要见死不救?”
“我是大夫,但我也有自主选择的权力,没人能强迫我。”
本来她是打算给药的,让陈明月几番话说得来了气,倒是有些叛逆了,她这个人一向是吃软不吃硬。
陈明月瞪圆双眼,心里气又不好发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冷声说道:“是长宣王让我来请你的,他的情面你也不给吗?”
长宣王?
闻芷脑海里忽然重现那天在长宣王府门口,看见谢迟与陈明月纠缠的场景。
陈明月本意是拿长宣王来压闻芷,逼她去给她侄女治病,但这些话落在闻芷耳中,却另有一番意味。
以她对从前的谢迟的了解,那人一向不爱管旁人的事,除非那是让他上心的人。
陈明月与谢迟有过婚约,如今两人又走得这么近,可能有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想到这里,闻芷不由握紧了手中的茶盏,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脸色已逐渐黯淡下去。
“常喜,去取药来吧。”
“小姐?”常喜不大乐意,这个陈明月颐指气使的,显得自己高高在上,对小姐一点尊重都没有,与其把药给她,还不如留给下一个患者呢。
闻芷摆了摆手:“去吧。”
常喜没办法,只得往后院走去。
“看在长宣王的情面上,药我可以给你,”闻芷看向陈明月,缓缓说道,言语中并不带什么情绪,“但我不会随你去明远伯府。”
陈明月不悦道:“你不过去,谁给我侄女治病?”
一个小小的民女,架子还摆得挺大的,真是给她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