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风本想劝闻芷回帐去,但话还未出口,便被闻芷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只见她走到外面,在距离将领们只有几步之遥的位置站定,浑然没有一丝惧意,语气平缓地说道:“王爷正在静养,不能受到打搅,病不可能一两日就痊愈,你们上这里来闹也是无济于事,回去各司其职,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才是正经。”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着王爷?手头还有军务急待上报呢。”
“是啊,没有王爷批示,我们各部的事务根本办不了啊!”
甄、武几位将领是跟了谢迟很多年的,纯粹出于关心以及担忧才跟过来看看情况,因此说话还算温和,不似秦、章等人火气大。
闻芷张口欲答话,秦业叱道:“听她胡扯什么?就是这个妖女加害了王爷,她嘴里能蹦出什么实话来?咱们先把她擒了,再冲进去救人,晚了就来不及了!”
说罢就拔出大刀往前冲,章斌吴仲襄等也紧跟他的脚步。
他们也想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立功,好去陛下那里得获封赏。
“秦将军且慢。”沈继阳横臂将秦业拦住,挡在他二人前面,“为免制造不必要的伤亡,还是少动刀为上,闻姑娘也非不讲理之人,咱们大可晓之以理,劝她弃暗投明。”
秦业和章斌迷茫了一瞬,看不懂他在搞什么。
他们是来闹兵变夺兵权的,不是来过家家的,先达成目标才是正事,还晓什么理?这不纯属耽搁时间吗?
站在后面谢清音高声道:“沈将军是舍不得杀你这位老情人吧?可你不要忘了,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原以为沈继阳再受闻芷蛊惑,大事上也还不至于犯糊涂,没想到到了这个当口,他居然还惦记那点儿女情长,真是枉费了她一番苦心!
章斌急得拽了拽沈继阳,低声抱怨道:“沈将军,你也忒婆婆妈妈的了,如此怎能成大事?”
见沈继阳拧着眉不语,他又道:“你既喜欢此女,大不了我们不动她就是,待完了这里的事,把她交给你全权处置。”
闻言,秦业也连忙表态:“你放心,我们不过吓唬吓唬她,不会真的对她动手的。”
沈继阳只因担心闻芷受到伤害,才想着和平解决,现他们既这样说,也就没了什么顾虑。
“好吧。”
等控制住了长宣王,再好生与闻芷解释今晚的事,她定能体谅的。
于是乎几人便振臂高呼起来:“弟兄们!活捉妖女!解救长宣王!”
一众将领倒还维持着应有的冷静,暂时没动兵器,那些被沈继阳等人调来的兵卒最易鼓动,当下拔刀的拔刀,使枪的使枪,一个接一个地加入打斗。
寝帐周围转眼间变成了个小型战场,弥漫起硝烟。
闻芷愁得眉毛拧成了一团。
这样打下去,肯定是两败俱伤,且亲兵营人数有限,现在尚且还能支撑,一旦沈继阳他们另外调了兵来增援,可就撑不下去了。
“这里太乱了,姑娘先回去!”武风大声说着,将闻芷往后推开。
闻芷随即向寝帐那边退了一段距离,然而秦业一心想着建功,见闻芷退走,以为她要跑,便立刻杀出亲兵的包围,朝她直奔过去。
“妖女哪里跑?”
他不知闻芷会武,故而毫不设防,徒手去擒她。
不料闻芷拔刀就砍,对着手腕,直接将他一只手削了下来。
“啊……”秦业痛呼出声,踉跄几步,看了眼血泊里的断手,凶狠瞪向闻芷,“贱人!老子杀了你!”
这时沈继阳突然赶至,拽住他道:“秦将军,你答应过不对她动手的!”
秦业举刀便刺,恶狠狠道:“滚开!”
若不是答应了他不伤那贱人性命,他也不会被砍了手!
“今天不杀了她,我就不姓秦!”
“秦将军!”沈继阳再次上前去阻拦。
秦业大怒,反手向他发起攻击。
两人内讧,互相打得激烈,谢清音在远处看着,又急又气,恨不得抄了兵器,自己上场,可偏偏又不会武艺,上去只有挨打的份。
“别打了!沈继阳你在干什么?”
沈继阳没听见谢清音的喊话,即便听见了也不会停手。
因为他此时是打定了主意,要在闻芷面前展现一腔心意,让她知道关键时候,他也能护得住她,至于闻芷需不需要他护,那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越打出招越凌厉,秦业本就受了伤,失血不少,体力很快便不支,落在下风,最后被一脚踹倒在地,再也起不来。
“姓沈的,你、你这个叛徒……我要去陛下那里参、参你……”
沈继阳没有搭理,急着去寻闻芷。
然而等他转过身,脖颈上骤然一凉,闻芷手中的刀架了过来。
不及言语,腹部又袭来剧痛。
短刀刺入血肉,鲜血涌出,立时沾湿了大片衣料,沈继阳目色变得猩红,错愕地瞪着闻芷。
“你……”
“我说过了,那天去羊背山不是为你,是你自作多情。”闻芷冷声说道,眸中寒意与杀气交织。
她把短刀拔出,踹开沈继阳,命人将他与秦业绑起来。
谢清音见状大惊,忙叫人来救,“救人!快去救人!”
但此时个个都忙着打架,没人顾得上她,嚷了半天一个兵也没叫来。
双方的打斗持续了一炷香有余时间,损伤都不小。
闻芷正绞着脑汁思索对策时,忽听有人喊道:“王爷醒了!王爷醒过来了!”
混乱中众人听到叫喊声,半信半疑地寻声去看,果然看见暗黄火光中长宣王被两个士兵搀着,缓缓出了寝帐。
丁桂走在前头,跳上门口的木墩,敞开嗓子喝道:“全都停手!再敢动的一律拉下去砍了!”
众将领见状,立即跪倒在地。
“参见长宣王!”
现场沉寂片刻,士卒也都跟着丢下兵器,成片跪伏下去。
章斌等人顿时慌了神,伏在雪地里,身上直冒汗。
“王爷千金之躯无恙,末将便安心了。”有个名叫董季的将领微微颤着声说道,没顾上抹汗,只急着逃离此地,“王爷养伤我等不便搅扰,这便告退了。”
说罢竟就当真起身,准备开溜。
武风当即命道:“拦住他!”
这人是来闹笑话的吗?他说要走就让他走?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
董季还要反抗,被武风的几个手下牢牢按住,下了兵器。
“我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