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牵了马来,闻芷伸手接过马鞭与缰绳,没好气地道:“你们的笑话有什么可看的?我还不至于无聊到此地步。”
凛风将马车的帘幔吹起一角,沈继阳的身影匆匆映入闻芷眼帘,待帘幔要落下之时,忽被沈继阳一把捞住,高高地挑了起来。
他探出半个脑袋,眸中带着深切的怨愤,抿着唇瞪向闻芷,没有说话。
闻芷只瞥了他一眼,即翻身上马,疾驰远去。
谢清音走过来道:“看见了吧,她心里根本没有你的位置,吃了这么大一个教训,你也该长记性了。”
她的话里不乏有讥诮之意,这让沈继阳听着极不舒服。
“用不着你来教我做事。”他皱着眉靠坐回软垫上,合上了双目。
谢清音喉头发出一声冷嗤,在心里暗暗骂了句“不识好歹”,提起裙摆上了车厢。
沈继阳已被撤职,因此他们此行离开,先到凤辽城里住几天,等沈继阳伤势好些后,便要直接回盛京了。
不但自己被逐出了紫林大营,就连另外几个眼线也被一举拔掉,此番回去,皇帝那里着实不好交代,因此沈继阳很是发愁。
越是发愁,心中对谢清音就越发不满,都是她那个馊主意给闹的。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里,闻芷一直在关注关外的战情,几乎天天派人去紫林大营打探消息,急于知道谢迟的情况。
但是,武风那里也并未收到战报,谢迟自打出紫林关后,便再无音信。
正当闻芷忧心焦灼之际,北戎左贤王部八千铁骑突然偷袭了凤辽城西北方向的大丰城。
大丰城守将吴明贵投敌叛国,带着麾下约两万四千兵马并入戎军,从西侧奔袭紫林关而来。
当日敌军来到城下,吴明贵未曾做过丝毫抵抗,他早就与北戎有勾结,此次是双方谈妥了,他直接打开城门,迎接戎军入城的。
戎人在城里纵兵抢掠了一天一夜才离开。
因吴明贵关闭城门,封锁了消息,所以紫林关这边过了一天才收到风声。
而这时候戎军与吴明贵军三万多人马距离紫林关只有不到四十里之遥。
紫林关仓促应战,死伤甚众,山关险些失守,武风带着几千援军赶过来,才勉强撑住。
然而这五千援兵已经是紫林大营最后的一点兵力了,其他的兵马都跟着谢迟去了关外,短时间内难以回援。
原本留在营里的兵力加上紫林关原有的守军是足够镇守这道门户的,只是谁也没料到吴明贵会叛国。
虽说紫林关易守难攻,可兵力悬殊之下,也终究难以久撑。
吴明贵知道紫林关空虚,因此进攻得极为猛烈,誓要在关外的紫林军收到告急军报返回来之前,将此关拿下。
仅仅七天,一万守军便损失了过半。
闻芷来到紫林关时,天色已黑,关外猛攻了一天的敌军退去才不久,肃杀的气息犹弥留在凛冽的寒风中,不曾散去。
刚督促将士们抢修完防御工事的武风浑身血迹赶来,喘着气问道:“姑娘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这里战况如何。”闻芷并不需要多问,单看他这副狼狈模样便知打得有多惨烈。
“还能撑几天?”
武风如实说道:“若是单凭我这里剩下的四千人,恐怕五天也守不住了,不过我已派人去西林、白崮和蒙津等处调兵,应该还能再守一段时间。”
闻芷又问:“你这四千人里包括了伤兵?”
“是。”武风心里没底,并不确定能否撑到援兵到来,敌军的进攻超乎意料的凶猛,死伤太大了。
闻芷看出了他的忧虑,便说:“我可以带着北营的人来支援你。”
武风以为她说的是北营的两万铁卫,摇头道:“不妥,万一营地里那些戎人看防守空虚趁机跑出来作乱,麻烦更大。”
“我说的也包括那些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