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芷冷笑:“你是不能跟客人比,压根比不上。”
“你、你别太过分了!”闻汐顿时红了眼圈,咬着唇要哭不哭的样子。
“是你自找的。”闻芷本来没想气她,是她先口出恶语,辱骂常乐,这才挑起了她的怒火。
“不给就不给,以为谁稀罕呢?”闻汐强忍住眼中的泪水,昂首挺胸道,“本来是想给你一个向我示好,增进姐妹感情的机会,你既然不要,那就算了,以后有什么事,你也别来求我。”
说罢,一扭头拂袖而去。
常乐都看笑了,“这姑娘真有意思,脸皮好厚。”
当然,相比起沈家那些人,还是很有些距离的,见惯了大场面,倒也不觉得奇怪了。
闻芷摇摇头,又叹了口气,往前方的蜂腰桥上走。
到上房宋氏这里时,闻泸夫妇、闻嶂以及长定侯都已到了,闻汐眼睛仍红红的,宋氏小声地不知在与她嘱咐什么。
闻嶂先过来向闻芷作了个揖,如同上午的事并未发生过一般,和善地笑道:“今日有些事要忙,不曾早些过去拜会姐姐,还望见谅。”
“一家人何须讲这些虚礼?”闻芷面带笑意,也保持着和善的态度,当面先夸夸对方,“听说二弟年纪轻轻就考了举人,极有才华,想来明年春闱必能一举高中,前途不可限量。”
闻嶂含笑道:“希望能借姐姐吉言。”
如此看来,她倒也没那么瞧不上他,否则也不会一见面便这般奉承他。
随后闻芷进屋拜见了长定侯,众人才依次落座。
饭桌上全是不熟的人,因此这顿饭闻芷吃得很不自在,一共没吃什么东西,只随意喝了两口汤。
用完饭,来至西梢间用茶时,宋氏忽然笑眼看向闻芷,说道:“你舅舅两个月前来了京城做生意,一家人没能找着合适的地方居住,全在铺子后面的小院子里挤着呢,我想着你如今搬到了侯府住,原来那间宅子就空出来了,没人住也是白空着,不如让你舅舅一家进去借住一段时间,你看可行?”
此时此刻,闻芷不得不起疑,先前宋氏表现出来的慈爱,都是为了霸占她的宅子。
还一口一个“你舅舅”,她哪来的舅舅呢,她母亲根本没有亲兄弟。
看闻芷半晌没吱声,宋氏又道:“当然了,如果你不乐意,这话就当母亲没说,我也不至于怪你的。”
闻芷淡淡道:“我那里地方虽大,但只有几个老婆子在看着,莫说伺候日常起居了,就是打扫房屋的人也不够,住着哪有侯府舒适?要我说,与其把人安置到我那边去,还不如接到侯府来,不过多几张嘴吃饭罢了,想来父亲也是不会在意。”
说是借住一段时间,到时候还会不会搬出去,还不一定呢,谁知道这“一段时间”是多久?请神容易送神难,她可不想给自己找气受。
长定侯盖上茶碗盖,看了闻芷一眼,道:“店铺与侯府离得太远了,倒是与细平街只隔了一炷香工夫的脚程,住在你那边更方便。”
他这话说得如此顺滑,看来是宋氏早就与他通过气,并且得到了他的支持,又或者,宋氏的企图也正是他的企图。
宋氏紧接着道:“是啊,从侯府赶去店铺,就是骑马也得一两个时辰,一天的时间全耽误在赶路上了,还如何做生意呢?我猜,你多半是担心他们住着住着就不走了,最后霸占你的宅子,这点大可安心,铺子生意不错,顶多住个一年半年的,就挣够买座小宅子的钱了,会尽快搬出去的。”
闻芷点点头:“离得太远,确实也不方便。”
闻言,宋氏只当她是松口了,登时喜上心头。
这就是她为什么要今天晚上提这件事的原因,当着一家子几个人的面,任谁也不好意思拒绝的。
细平街那座宅子她当真是心仪得紧,昨儿一进去她就说,那宅子比长定侯府还强,住着既舒服又体面。
现在先劝得闻芷点头,等人住进去了,什么时候搬走,还不还给她,可就另说了,横竖她有侯爷撑腰。
一个姑娘家,难道还敢跟自己的父亲翻脸不成?
“我这里倒是还有个主意。”闻芷话锋突然一转,看着宋氏说,“让他们在店铺附近赁一座小宅住,那一带的租金不贵,也负担得起。”
宋氏没料到她会有此一说,当下气得脸有些红,“租金再便宜,也得花钱不是,他们本就是小本经营,哪来的这些闲钱?”
闻芷轻轻地笑了:“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无非就是想占便宜么,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自然不存在白住的宅子,你以为住我那里就不用付租金了吗?”
“什么什么?”闻汐听了,差点跳起,“你还要收自家人的租金?”
就说她是铁公鸡吧!忒小气了!
“什么自家人?那是你的母舅,可不是我的,”闻芷懒得跟他们再掰扯,冷着脸起身,“在这儿咱们就把话说明白了,我的钱财产业由我自己支配,谁也别想沾手,不撕破脸大家和气过日子,撕破了脸,就别怪我不认人。”
要是在几年前,她可能会选择忍让,可在沈家六年,她见多了丑恶嘴脸,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有些人是没有良心的,不把你榨干,是不甘心的。
“走了。”
闻芷扭头出了梢间。
见她远去,杨氏愤愤不平地道:“这大妹妹也太不近人情了,都说了只是住一阵子,她还非要收租,把在生意场上那套精明算计都用到了自家人身上。”
她说这话,是为了讨好宋氏。
毕竟目今长定侯府是宋氏在管家,不与她打好关系,在府里的日子不会好过,何况名义上她又是婆婆。
闻泸附和道:“她一向是这样的,别看年纪不小了,实际还不怎么懂事,母亲不要见怪,往后就习惯了。”
“也不能这么说,”宋氏蹙眉叹气,以自责的口吻道,“是我太心急了,她刚回家,与舅舅连面都不曾见过,便要她放陌生人进自己的宅子里住,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长定侯不悦地哼道:“分明是从前在薛家被惯坏了,母亲的胞弟即使没见过面,也是自己人,亲人有难,哪有不扶一把的?”
区区一座宅子都吝啬不肯给,将来还敢指望她拿出私产来贴补侯府?那么多钱也不知道挣来做什么,不花,难不成将来带进棺材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