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噗嗤笑道:“谢谢郡主这么瞧得上我,不过我可没这个福气,不敢妄想攀附定国府的高门。”
她只当陆满悠随口说笑,并不放在心上,谁知陆满悠却竟出人意料地认真,说:“你怎么也学会妄自菲薄了?之前还说家世差些,现如今家世也起来了,谁攀谁的高门呢?我跟你讲,母亲可中意你了,天天在我和大哥面前提你,尤其是最近,还跟我大哥说,以后娶妻的标准就照着你比对,我看她就是在暗示大哥,想把你娶回来做儿媳妇。”
闻芷觉得她可能是误解了大长公主的意思,又或者听岔了,“公主想多了吧,这怎么可能?”
陆东白与她年纪相仿,但至今尚未娶过妻室,虽说大长公主待她确实很好,但要说不介意她嫁过人,恐怕不太可能。
“我还骗你不成?”陆满悠有些急了,“不信的话,改天你来我们府上……”
“听说安国公世子不但才华出众,品性也是一等一的,就是不知样貌如何?我只听说过他,倒还不曾见过。”
闻芷强行打断陆满悠的话,拐回到之前那个话题上,“你见过了没?”
陆满悠成功被他带偏,有点小得意地回道:“母亲千挑万选相中的,自然相貌也是极好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年纪大了点,都二十二了。”
“比你大四岁,倒也不算相差太多,”说到这里,闻芷想到了长定侯给自己定的那桩婚事,就气得七窍生烟,“某些人还给自己的女儿找个能做她爹的老男人定亲强呢。”
“谁啊?谁这么缺德啊?”陆满悠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问。
闻芷摇摇头:“是之前在北疆听说的一个人,你不认识。”
陆满悠并没多想,兀自骂道:“这种人多半是拿女儿获取利益呢,要么为钱,要么为权,自己的女儿都能卖,丧尽天良,迟早遭报应。”
“有道理。”闻芷轻扬唇角,忍不住点头附和。
事有凑巧,进宫时一行人与谢迟和陆东白二人碰上。
闻家人近前见过礼,便识趣地走开了,只剩闻芷陪着陆满悠与谢迟陆东白同行。
陆东白与闻芷没什么交情,顶多以前闻芷去府里给陆满悠看诊时,见过几次面,加上他性情有些孤傲,素来寡言少语,通常不爱与人搭讪,这会儿见了闻芷,却主动起了话头:“闻姑娘在北疆的事迹,我都听说了,姑娘真不愧为女中豪杰,北戎人最是野蛮难驯,竟也让你收拾得服服帖帖,不是我有意奉承,北方停战的功劳簿上该给你记一大笔。”
“不敢,真正出力的是北疆的军民,我不过是在任期之内尽了自己的本分。”闻芷着实让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赶忙摆出谦逊姿态来。
陆东白没注意到边上谢迟投来的略带警惕的眼神,又道:“不过我听说,原本礼部陛下给你留的那个位置,要由你兄长来顶替了?”
闻芷颔首:“确有此事。”
“还有这样的事?”陆满悠是才听说,十分惊讶,“虽说只是个闲职,可这样随意顶替,也未免太儿戏了点,陛下怎么能答应?”
“你也说是闲职了,谁坐在那上面根本无关紧要,陛下怎会在意?”一直没出声的谢迟突然插言,随即又盯了陆东白一下。
这小子平日里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见了闻芷怎么这么多话?
陆满悠皱起眉头鸣不平:“太过分了,好歹也是个有品阶的官位,居然还可以这么干,以前从没听说过。”
陆东白叹道:“是你见识少,这种事到处都有,买官卖官也是常见。”
“是吗?”陆满悠愣了一愣,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官场的事确实知之甚少。
算了,她又不做官,那些脏事儿她才不需要知道呢。
“小舅,我有件事想单独跟你说,咱们去前面再讲吧。”
谢迟狐疑道:“什么事不能在这儿说?”
陆满悠笑眯眯道:“一点不能让别人听见的私事儿,跟我走就对了。”
继而拽住谢迟的胳膊,往前头走去。
“大哥,你帮我照顾闻姐姐!”
被落在后面的闻芷与陆东白两脸懵,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人已经拐个弯不见了。
不过很快闻芷就想起来时在车上陆满悠说过的那些话,顿时哭笑不得。
合着她是认真的呢?还学人家当起媒婆来了?
陆东白丝毫没察觉自家妹子的意图,板着脸训道:“这疯丫头不知又在捣鼓什么。”
闻芷只好与陆东白边走边找话聊,出乎她意料的是,陆东白完全不像她之前以为的那样沉闷古板,聊熟了反而发觉还挺风趣,尤其聊起未来安置北戎人的问题时,极为健谈,一路上并未出现她担心的冷场与尴尬。
到了锦华殿外,陆东白要先去拜见太后,而闻芷未受召不得前去,两人便分道而行。
才进锦华门没多远,忽被人从身后叫住。
“闻芷!你给我站住!”
回过头,见薛盈盈气势汹汹地往这里走了过来。
“什么事?”
薛盈盈行至跟前,张口便是质问:“你何时回来的?怎么不去凉国府请罪?”
她现在已经是襄王妃了,排场大得很,因襄王带来的特权,可以带随从进宫,别的王妃顶多带一个贴身婢女在身边,她带了六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皇妃出行。
“请什么罪?”闻芷露出了关爱傻子的眼神,她人在北疆也能得罪他们薛家人吗?
薛盈盈瞪眼怒斥:“你说呢?害死了我大哥,把遗体送回来就行了?你不用给他偿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