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里正一家在前面带头,长长的队伍中,中间的是村里的儿童,妇女和老人,外围是青壮年。
顾知意一家在队伍的最后头,顾庆年和两个儿子包抄在尾端。
因顾长林腿脚走路有点不方便,家里的驴车由他赶着,车上放着家里的锅碗瓢盆,粮食等金贵物品。
家里两手推车,一辆由顾庆丰推着,一辆由顾长卿夫妇推着。
顾庆丰推的那辆手推车上放着家里所有人的行装包袱。
顾长卿夫妇推的那辆手推车则是载人。
三个箩筐用绳子牢牢固定在车上,平儿坐一个筐,安儿坐一个筐,只有一岁八个月的顾七郎坐一个。
顾五郎四岁,顾五郎三岁半,两人年纪尚小,脚程都不快,他们都扶着箩筐边坐在车上。
“大家打起精神来,趁现在有点凉意,我们脚程快一点,不然等毒辣的太阳一出来,晒死人了。”顾里正往后面的队伍高声喊道。
大家一听,连忙加快了脚步。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后,太阳已然已经出来很久了,照射在赶路人身上,接触面积火辣辣的疼。
队伍里有些小孩子开始坚持不住了。
“爹…我脚板好疼,我走不动道了。”
“娘,我…我的腿在抽筋,我也走不动了。”
“阿奶,我的腰好痛,我想歇歇。”
“啊爷,我的屁股痛,我要缓缓。”
……
几个孩子先开始嚷嚷,导致队伍中所有孩子都嚷嚷,声音起伏不停。
大人们虽然也很热,但是里正还没说要停下歇息,他们自然是不敢要求停下的,便开始哄着孩子前行。
“来,闺女,阿爹背你一会,你的脚板就不痛了,忍一忍。”
“儿子,来,阿娘帮你揉揉小腿就不麻了,再坚持一会就可以歇息了。”
“乖乖哟,小孩子哪里有腰,来,阿奶背一会我的乖乖。”
“臭小子,你走路是用屁股走的?怎么会屁股痛?来,阿爷牵着你走,男子汉大丈夫,忍着点。”
……
看到队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孩子们只好唉声唉气地坚持着。
顾知意发现自家用脚走路的三只郎倒没嚷嚷,都在咬着牙坚持着。
再看看其他家人,也比其他村民有精神。
她不由得咧嘴一笑。
应该是昨天她往自家水囊注的灵泉起了大作用,有灵泉加持,以至于他们比其他族人更有精力。
看来,往后得时不时往水囊里加一点灵泉才行,家人体力充沛,身体康健,才更有活力赶路。
但是,顾知意一想到自家的水量不多了,她的心里就揪紧起来。
从家里出来总共带了五个水囊,才走了九天,喝空了四个水囊。
剩下的一个水囊,还剩四分之一的水量,逃荒之路遥遥无期,就剩这点水量了,今天煮个饭都用没了,这怎能叫她不担忧。
此刻,水甚至比粮食还要重要。
其他村民的状况跟她家一样,水量也已经不多,大家都紧着用。
大家只有渴到不行才润润嘴皮子。
顾知意一边赶路,一边抬头观察四周环境,入眼皆是一片枯黄,这让大家去哪里才能找到水源?
她叹了一口气,想到空间的水龙头倒是多的是水,但是她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出来给村民使用?
总不能这样明目张胆的拿出来吧?
那村民不得把她当做妖怪一样捉起来烧掉?
不行,她得想一个周全的好办法,把空间里面的水拿出来给族人使用,不然的话,目的地还没赶到,一村人都得渴死在路上。
这样拖家带口逃荒的意义在哪里?
倒不如大家在家里躺下来等死来得舒服。
大部队又行走了一个时辰左右,此刻正是烈日当空照的时候,这个时候别说是小孩了,就连大人也熬不住这毒辣辣的大太阳了。
“娘,我可不可以休息一下,我…我…我有点头晕想吐。”
队伍中一个六七岁的半大小子,他突然停了下来,此刻正扶着额头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小男孩的母亲伍氏扶住他的身子,“小齐,这个时候里正应该快带领大家歇息了,再忍一会。”
小男孩一脸煞白,无力地摇了摇头,“娘,我忍不住了,我要休息,我好困,我想要睡觉。”
话刚说完,他无力地倒在了伍氏的身上。
“小齐,你怎么啦!我的儿,你不要吓娘!快来人啊!救救我的孩子!快来救救我的孩子!”
伍氏扶着小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同时往四周大声呼喊求助。
一旁的村民听见,立马炸开了锅,都停了下来围在了小齐母子身边。
“里正,快停下,小齐晕倒了!”
“快来人啊,这孩子脸色发白了!”
顾里正听到后面队伍的嘈杂嚷嚷声,扬手示意前头的队伍停下,连忙快步走向小齐母子身边。
顾知意一家离小齐母子比较近,听到喊声,她也快步走了上前。
挤开人群,她发现小齐双眼紧闭,脸色发白,全身冒着虚汗。
伍氏看到里正来了,拉着他的手痛哭流涕哀求道:“里正叔啊,求求你救救小齐吧,小齐他爹去的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如果小齐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呜呜呜…我可怜的娃。”
里正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着,“小齐娘,先别哭,别急别急,我给你找村医来看看小齐。”
他抬头往人群中大喊,“子枫,子枫,你在哪!快过来给小齐看看,小齐他晕倒了!快来!”
人群中的父老乡亲也跟着大声寻人。
顾知意趁乱拿起小齐的手摸了一下脉。
果然没错,是中暑了。
她想了一下,退出了人群中。
“我来了!我来了!”村医顾子枫从不远处的枯黄草丛一边揪着裤腰带,一边往人群中跑来。
看来刚才是去小解或者大解了。
“快快快,给小齐看看。”
顾子枫蹲了下来,拿起小齐的手摸了一下脉,随后看向伍氏,“伍嫂子,小齐这是中暍了,出门前,可有带消暍的药?”
他自己也没有药了,在逃荒前,他家中的药已经给村民用完了。
伍氏一边掉眼泪,一边摇头,“没…没有药,早已经没了。”
顾子枫看向其他村民,大声询问,“你们呢?谁家有消暍的药?”
其他村民听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部摇起了头。
伍氏见状,抱着小齐哭的更加大声了。
“小齐…呜呜呜…你快醒醒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陪着你去。”
要是自己唯一的儿子都没了,那自己也没了活下去的理由,倒不如一家在下面团聚,这样再也不用继续逃荒继续受苦了。
村民听着伍氏哭喊心里也难受,有些妇女老人在偷偷抹着眼泪。
仿佛他们家的现在,就是自己家的未来。
顾里正看向顾子枫急声追问着,“子枫,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顾子枫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平日有是有办法,弄些草药也是可以紧急消暍的,可是现在大地枯黄一片,找不着草药呀。”
正当大家束手无策时,顾知意扒开人群,弯腰递给了顾子枫一个小瓷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