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素年是没有想到,温家不仅仅对亲生的女儿这样的恶劣,甚至为了与他这个家道中落、上不了台面的法医拉开距离,生死不明的女儿,都可以直接登报说是死了。
这实在是,丁点父母之爱、父母之怜惜都看不见啊!
这么想着,车素年看向温楹的目光里,就带了十分的同情。
虽说他父母早亡,看起来是个家道中落的、干的是跟尸体打交道的法医工作,但他父母还在的时候,那是受尽父母疼爱的。
像温楹这样,明明是亲生的女儿,不仅受不到重视,反而被忽视,甚至说是被忽略掉的情况,他是真的觉得温楹惨。
这满满的同情,如果温楹感觉不到的话,那就是她迟钝了。
原身和车素年属于认识,算不上熟悉,车素年也并未完全了解原身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所以,温楹不怕崩人设,说话就随意多了:
“你可别同情我,我和温祖谦、官淑兰没什么感情。我爹娘对我可好了,我弟弟和我感情也可好了。福康路温家的生父生母,以及那一屋子同父异母的妹妹弟弟什么的,两年时间而已,我可没什么感情。”
见温楹一副对福康路温家那边避之不及的模样,车素年一下子笑了出来。
——也是,温楹回到福康路温家满打满算才两年零几个月而已。
按照温楹的说法,福康路温家对她这个女儿和“好”字沾不上边,假女儿想要把人卖了,便就格外顺利的把人给卖了。
这样的情况之下,温楹要是还能和那一家子生出感情来,车素年都要怀疑温楹是不是颅内有疾了。
“用我帮忙让福康路温家那边避开知道你下落吗?”
本着好歹挂着未婚夫妻名头挂了两年的情分,车素年问了温楹这个小可怜用不用帮忙。
“这个倒是不用。”
有督军府罩着,现在又有了合作,温楹是半点不怕对上温祖谦一家子的。
而且,温楹也不想欠车素年的人情。
毕竟,她们两人之间除了被官淑兰嫁接出来的那个荒唐婚约之外,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勉强能算是个认识的朋友。
而那荒唐的婚约,也早就随着福康路温家二小姐的“死讯”,直接烟消云散了。
车素年见温楹的表情中带着几分底气,便猜测温楹是有着自保,且保全养父母家的手段的。
所以,在温楹拒绝了之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她们二人本就是勉强算得上的认识的朋友,之前交流就不多,现在这会儿,在凶杀案现场,一个是被扣下来的嫌疑人,一个是刚验完尸的法医,聊完有牵扯的地方之后,就直接没有什么好聊的了。
还是那探员拿着拆开的药包过来,让车素年辨别里面的药材,这才让两人相顾无言的状态被打破。
“这些药材攒成方子,似乎是治疗风寒的,药材也是普通的药材,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车素年虽然对中医这一方面不是特别的懂,但简单的方子,还是能看明白的。
而温楹,因为有所学习,到也能判断出这些药材配成药,的确是治疗风寒的。
只是,这些药材组合在一起,的确是无害的药,但也其他的药组合在一起,就不一定了。
“医毒同宗,我爹说了,中医比之西医,更加难学,这汤药方子里的每一种药材都有讲究。放在这儿,和这些组合在一起,是无害的。但如果和别的配套呢?指不定就是剧毒。”反正这会儿她也走不了,温楹干脆看着药材说了起来:“你刚刚不是还说,那位黄先生是中毒吗?”
车素年点头。
那位黄先生的确是中毒,且死因也是中毒,只不过,还没有化验,根本就不能确定究竟是哪种中毒。
毕竟,中毒也分很多种的。
而这个时候,车素年总算发现,徐谟进去看尸体的时间太长了。
他都和温楹聊了一个来回了,徐谟还没有回来。
“阿赛,徐探长还没出来?”车素年直接问了守在拐角处的探员。
案发现场得转过那个拐角过去才能够看见。
所以,车素年和温楹看不到,而站在拐角处的探员却是能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个清楚的。
叫阿赛的探员本就在往徐谟去的那个方向看,且脸上表情一会儿变一个,一会儿变一个的。
现在车素年问他,也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只是指着那边的方向,说道:“探长被缠住了。”
那表情,那语气,给人一种徐谟现在惨不忍睹的感觉。
车素年快步上前,温楹跟在其后,走过拐角之后,成功的看见了哭的失语的黄太太正在纠缠徐谟。
两人刚刚聊天聊的太投入,都没注意到,黄太太是什么时候被叫过去的。
而黄太太,因为哭的失语,只是手舞足蹈,所以更是没有能够引起二人的注意与好奇。
“这······”
两人不约而同的说出了这么一个字。
而后,徐谟发现了她们两人,看见车素年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似的:“老车!快过来帮忙!黄太太的状态非常的不稳定!”
单看黄太太张着嘴说不了话,格外张牙舞爪的样子,瞧着情绪是挺不稳定的。
但,温楹脑海中还记得,在她按了三次门铃之后,她所听见的属于黄太太的、格外有节奏感、体现不出慌张忙碌的脚步声。
“车素年。”温楹觉得,黄太太很是可疑,既然她都被牵扯进来了,还是有必要提醒一句:“刚刚巡捕房的人还没来之前,我按门铃的时候,按了三次,这个黄太太才出来,可她的脚步声非常平稳有节奏,和她出来的时候的表情,完全不是一个状态。”
车素年本来迈出去的步子顿了一下。
但,徐谟那边实在是太狼狈了,说又说不通,想要打晕黄太太,但自己又是个探长,不好下手,只能继续呼唤车素年。
“知道了。加上这大老远订来的药包,还真是好大一个巧合。”
车素年算是回应了一下温楹的话,然后大跨步的去帮徐谟的忙了。
他是个法医,顾及的就没有徐谟那么多。
在听了温楹的话之后,他往过去走的时候,注意了一下黄太太的动作表情,果真让他看出来了表演的成分。
他不知道这位黄太太这么做的目的,但她如此做派,已经是影响公务了。
所以,车素年一靠近,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黄太太的后脖子来了一下。
这一下,黄太太华丽丽的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