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把裴钰放在软榻上,许长宁想起昨日他们在酒楼外听到的话,裴钰是真的听进去了,并且第二日就发起了行动,只是为何会伤的这么重。
裴钰疼的动不了,在许长宁摸到他手腕处发出了一声哀嚎,他边哭边说:“姐姐轻一点。”
其他的伤还好,严重的是他脸上那道血口子,从耳畔划到唇下,狰狞的伤口朝外卷着边,不停有血从伤口处涌出来,因失血过多,他的唇色都是白的。
府中大夫倒吸一口气:“郡主,这得缝针了。”
裴钰听到这话大叫:“缝针?不要不要!”
他打了个哆嗦,缝针得多疼啊!
感受到手中的东西他转头看向床上的白璟:“表哥,快把平安符揣怀里。”
“不仅能保你平安还能去除邪祟,表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白璟目光沉沉,盯着满身是伤的裴钰没有说话。
得到消息的广平王妃和嘉宁郡主赶了过来,看到他身上的伤王妃惊的身子一软晕倒了,嘉宁郡主捂着肚子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腿脚就是不听话一直在颤抖。
“他脸上的伤得做缝针处理。”
嘉宁郡主抓紧了李婉的手,看了眼被丫鬟扶着的王妃,没有犹豫:“缝吧。”
府中大夫欲言又止,这么深的口子定会留疤痕的啊。
嘉宁郡主不是没注意到大夫的眼神,她看向许长宁:“长宁……”
许长宁知道她要问什么,她点点头:“脸上的肌肤娇嫩,我也不敢保证能让伤口恢复如初。”
裴钰拭去眼角的泪水,看姐姐们脸色这么沉重,还有心情哄她们:“我堂堂七尺男儿留疤怎么了。”
帅不过一秒。
“呜呜~长宁姐姐,能不能不缝针?”
两位姐姐同时开口:“不能!”
许长宁按住他:“别乱动,放心不会疼的。”
隔壁的王妃醒了后想到晕倒前看到的一幕,心口狂跳,耳边没有听到熟悉的哭声,她让丫鬟扶她起来:“世子呢。”
“长宁郡主正在给世子的伤口缝针。”
用上麻药后裴钰感受不到疼了,乖乖躺在榻上任由许长宁给他清理伤口,泛着银光的针串着线在他脸上上下飞舞,能感受到肌肤被针线扯着的感觉,但一点痛感都没有。
“欸奇了,姐姐真的不疼啊。”
嘉宁郡主白着脸坐在一边,听到他的话吼了句:“你给我闭嘴。”
感受到亲姐的怒火他吓得闭上了嘴,广平王妃站在门外看了会儿并没有进去,裴钰身边的侍卫跪了一地。
“究竟是怎么回事。”
侍卫们低声把今日的事说了一遍,世子天还未亮带着他们往菩提寺去,说是要给世子表哥求一个苦修大师的平安符,可菩提寺的香客太多了,随着人流下山时人群中不知是谁先摔倒了,之后人一片一片的往台阶下摔去。
通往山下的台阶有一面是树林,世子被人群撞倒往下方树林摔去,侍卫们跟着跳下去但已经来不及了。
世子的脸在摔落过程中受了伤,有侍卫脸上的伤口比裴钰的还要严重。
“是我等失职,请王妃重罚。”
屋内听到动静的裴钰急了:“母妃您别怪他们,别罚他们。”
没睡多久的山炮早就被吵醒了,它趴在白璟身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东张西望。
“好了。”
裴钰的伤口已经缝好,他朝进门的王妃讨好一笑,白璟让白七扶他起来,他走过来就要跪下,王妃扶住他:“小璟,你这是做什么。”
白璟看了眼裴钰,许大夫的缝针技术很好可到底是缝了针,看着很触目惊心:“王妃,今日事都因为我世子才会伤了脸。”
历来脸上有伤者不能入朝为官,裴钰是广平王府的世子,以后受到的影响只会更重。
更何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白璟心中有愧。
王妃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她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她的孩子她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的表哥。
抬头看着姐姐留下的孩子,她收敛好情绪朝白璟笑笑,俯身裴钰手中拿过锦囊,亲自挂在了白璟腰间。
“瞎说什么呢,你表弟给你求得符你一定要好好带着。”
姐姐,愿你在天之灵保佑小璟长命百岁。
白璟还想说什么喉咙处像被人用匕首重重扎了一下,他捂住嘴但掩不住剧烈的咳嗽,单薄的身子就要站不住了,白七抿唇扶稳主子的身子。
在王妃带着裴钰等人回府前,许长宁已经缝好了另一位脸上有伤口的侍卫,还有缝针后的注意事项她仔仔细细的和裴钰身边伺候的人说了一遍。
“王妃,过几日我去给世子拆线。”
“辛苦你了。”
许长宁垂下眼眸行了一礼:“王妃客气了。”
外面安静下来,白璟半靠在床上闭着眼,听到脚步声他眉心一动却没有睁眼,许长宁坐下来拿起他腰间的锦囊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
再抬头时对上了白璟的眼睛:“许姑娘是怀疑此事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从白七手中端过药碗,舀了一勺药汁递到他嘴边,白璟却没有喝下。
“许姑娘在哄我?”
“被你看出来了,病人应该时时刻刻保持心情愉悦,这样病也会好得快些。”
她顿了顿,又道:“主要怕你陷入愧疚的情绪中,晚上睡不好觉也不利于身体恢复。”
白璟没有动,两人无声的对视着,山炮晃悠着尾巴瞄了一声。
许长宁的手就要往回收,白璟低头喝下勺中的药汁,苦味直冲天灵盖,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这么苦的药怕他不喝所以整这一出,许长宁自然的喂出第二口:“不要恶意揣测你的主治大夫。”
白璟伸手摸着腰间的锦囊轻轻笑了。
送王妃出去后再回来的白父站在门外叹了一口气,头一次觉得若是白璟早些去桃花村先遇到许长宁就好了。
把空碗递给白七,许长宁掏出一块糖塞进了白璟嘴里,其实不是她想开这么苦的药,只是他的病不得不这样做,若不是有大茅在恐怕白璟两个月前就死了。
在床上走来走去的山炮扭了扭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