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叶青青那原本灵动美丽的双眸此刻已哭得红肿不堪,犹如两颗熟透的桃子一般,她就这样泪眼朦胧地望着君无言,仿佛想要通过眼神向他倾诉心中无尽的悲痛与哀。
而那目光之中所蕴含的深意,似乎是在默默地告诉君无言,她最为敬爱的兄长已经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君无言静静地凝视着眼前悲伤欲绝的叶青青,他的心头不禁涌起一阵酸楚。深吸一口气后,他缓缓开口说道:“阿青,战场之上本就是生死无常之地,又有谁能够保证在那里可以安然无恙呢?你兄长身为一军之将,他肩负着保家卫国、护佑百姓以及守护身边那些与他一同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的重任。正因如此,当面临生死抉择之时,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舍生取义,宁愿以自身性命换取众人的平安,也不愿亲眼目睹那些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兄弟们一个接一个地离他而去,有些事情,无论我们愿不愿意面对,终究都是需要去勇敢承担起来的呀!”
听到君无言这番话,叶青青微微颤抖着嘴唇,泪水再次如决堤般涌出,她哽咽着说道:“我明白……就如同四年前的那个夜晚,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所居住的璃霜殿变得一片狼藉、惨不忍睹,血流成河,那一刻,我的内心充满了自责与悔恨,痛恨自己为何如此无能,竟然连自己的人都无法保护周全,也就是从那时起,过了四年,四年里我一直将所有的怨恨都归咎于你,现在想来,实在是对你有所亏欠,因为我一直在逃避现实,不敢正视自己的懦弱。”
君无言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温柔地拭去叶青青脸颊上的泪痕,轻声安慰道:“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责于你一人,我同样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当初我未能设身处地地站在你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以至于给你带来了这么多痛苦和困扰,如今回想起来,真是懊悔不已,不过,相信你的兄长在做出那样英勇决定的时候,他的心境应该也是如此吧。”
“我刚刚看到了白逸轩!”叶青青一脸自嘲的说着。
“白逸轩?是谁啊?”君无言满脸疑惑地问道。
“他是西洲城主的小儿子。”叶青青轻声回答道。
一提到“西洲”二字,君无言不禁微微一愣,因为这是个他已经很久没有听闻过的地名了。
刹那间,君无言的心中涌起一丝好奇:“前阵子倒是听祈年提起过,只是当时我的心思全放在你的事情上了,竟将此事抛诸脑后了!”
叶青青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眼眶微红,带着些许委屈地继续说道:“上次就是她把我抓走的,就在你和顾卿瑶定亲的那天......”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只见叶之昂披着一件外套缓缓地走了出来,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正跪在灵前的妹妹叶青青身上,然后又扫向了陪在一旁的君无言,不知为何,当看到这一幕时,叶之昂的心头瞬间燃起一股无名之火。
“青儿!”叶之昂强压着怒火,轻声的喊道。
“阿兄!”叶青青闻声转过头,怯生生地唤了一声。
“天都快要亮了,你快去歇息吧,这里有我替兄长守着就好。”叶之昂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但还是难以掩饰其中的不满。
“我没事啦,阿兄,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陪伴着兄长说话了,就让我再多陪他聊聊天、说说话吧,要不然再过几天,等他要进入祠堂的时候,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了!”叶青青一脸坚定地说道,眼眶微微泛红,但眼神却充满了不舍与留恋。
这时,萧云燕走了出来,看着叶青青轻声安慰道:“青儿,想去便就去吧,咱们家女儿不必遵循那些个迷信说法,如果你想要去送兄长进祠堂,那便去吧,无需有任何顾虑,更别被那些封建礼教所束缚。”
然而,叶青青轻轻摇了摇头,苦笑着回答道:“母亲,并非如此,明天我就得动身前往寻找麒麟令了,这是陛下暗中下的旨,而且,我必须要保护好兄长用生命换来的这片江山!”说到这里,叶青青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似乎心中早已下定决心,要将叶之南未完成之事统统实现。
听到这话,旁边的人不禁面露担忧之色,刚想开口劝说些什么,却见叶青青继续说道:“阿兄,母亲,我不仅是叶家的女儿,还是江湖上的叶璃霜,更是这天下的圣女!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去守护这世间的一切,所以,让我再多多陪陪兄长吧,至于下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了!”说完,叶青青缓缓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在了兄长和母亲的身上,眼中满是深情。
“君无言,你们皇室难道都是铁石心肠吗?她如今已经这般模样,为何还要让她跟随你一同去承担这一切苦难!”叶之昂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来,一双眼睛瞪得浑圆,满脸涨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只见他伸出双手,紧紧揪住君无言的衣领,用力一扯,将其拉到自己面前。
此时的叶之昂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仿佛要将眼前之人烧成灰烬,他紧握着拳头,高高举起,眼看就要朝着君无言那英俊却毫无表情的脸庞狠狠砸下去。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娇喝传来:“阿兄。”原来是叶青青出声制止了叶之昂冲动的行为。
听到妹妹的呼喊,叶之昂的动作猛地停在了半空,他转头看向叶青青,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不甘,但最终还是缓缓放下了拳头。
然而,他依旧死死揪着君无言的衣领,不肯松手,嘴里还喘着粗气,显然余怒未消。
阿兄,你干嘛!”叶青青看着叶之昂,心疼着君无言。
“我只是心疼你,明明可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为何……要去承受这么多!”叶之昂松开君无言的衣领,满脸心疼的看着叶青青。
“阿兄,我知道你的武功好玩,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多看着点家里!”
“知道了!”叶之昂看着叶青青,然后转身离开。
就在此刻,一股阴冷的寒风突然呼啸而至,仿佛带着无尽的怒意和怨念。这阵风来势汹汹,吹得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就连窗棂也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而这阵阴风乍起之时,众人皆以为是叶之南的灵魂到此,只见叶青青那双美丽的眼眸紧紧地盯着那被风吹动的蜡烛,烛火在风中摇曳不定,忽明忽暗,宛如一个不安分的精灵,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问道:“兄长,是你吗……”
这时,叶诗妤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来。她走到叶青青身旁,目光同样落在那跳动的烛火之上,然后转头看向叶青青,柔声说道:“兄长都来了,我说,青儿,要不你就留下来再陪兄长几日吧!”
叶青青听后,先是看了一眼那依旧在晃动的烛光,仿佛能从其中感受到某种神秘的力量。
接着,她将视线移到一旁静静站立的君无言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稍作思索之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应道:“好!”
当叶青青说出这个“好”字的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肆虐的狂风骤然停歇下来,那不停摇曳的烛光也瞬间恢复了平静,不再有丝毫晃动。
这一刻,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静谧之中,仿佛时间都为之凝固。
也许,正如人们所猜测的那样,叶之南确实希望能够多与家人相聚一些时日;又或许,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叶青青,门外的世界充满了未知的危险,让她务必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