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五里坝上。
“小兄弟,你真的要走?”
李大有的神情有些失落,他原以为张九灵去那澄心书苑,只是因为心生好奇。
但没想到一夜过后,这位才相识了不到三日,自称负笈游学的少年郎就打算离开了。
相逢即是缘分。
看着老实敦厚的李大有,张九灵抱拳道:“大叔,这几日多有打扰,我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李大有抽了口旱烟,叹着气道:
“行,既然你要走,咱也不好挽留什么,毕竟瞧你的这身行头,老哥也知道你不是啥普通人。”
说话间,李大有将手伸进了怀里,摸出了一串铜钱:“这些钱你拿着,当作路上的盘缠。”
张九灵连忙拒绝:“不用了大叔,钱财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
“拿着!”
李大有态度不容拒绝,把那串铜钱强行塞到他的手里,紧接着十分大度道,
“你放心,昨儿个老哥把那头老虎扛下山去,卖了个好价钱,所以这点钱不算什么。”
“那......我就收下了。”
“收下收下,另外从这里走出去还是有些路程,你先等会,我家妮子给你准备了点干粮,路上你也好填填肚子。”
李大有停顿了一下,朝着屋里大喊:“妮子,妮子,烙饼准备得咋样了?”
屋里的灶火烧得正旺,少女春花使劲拉着风箱,全然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话。
李大有放下手里的旱烟,对着张九灵道:“小兄弟,我进去瞅瞅啊。”
这位有些驼背的山里猎户,走进屋子,也跟着张罗了起来,同时不忘说道:
“还没弄好吗?人还等着哩。”
“就快了,就快了。”
少女春花揭开盖子,把贴在锅里的烙饼一一取下。
她动作麻利,却因为时间紧迫,来不及多想之下,选择用手直接取烙饼。
此番举动,自然是把她烫得十指通红,不停地捏着耳朵,散发指尖的滚烫热气。
“你慢点啊,傻妮子。”李大有一脸心疼,叮嘱道。
烙饼全部取出后,少女春花从怀里拿出一块碎花布料,摊在土灶上面,把准备好的烙饼都放进碎花布里,小心翼翼地折叠打包起来。
“咦,你咋拿自个儿做衣服的料子来装饼啊?”
李大有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没有出言阻止。
烙饼终于弄好了,春花提着精心准备的干粮,辗转走向了屋外,想要亲手交给即将远行的张九灵。
可等她出门一看,屋外却早已空无一人。
那一串铜钱,也原封不动放在地上。
不仅如此,地上还多出了两块金锭。
显然都是少年故意留下的。
“把我们都当成什么人了!不行,我非得找他理论理论。”
少女春花愣了下神,脸上随即露出忿忿不平的表情,手里却牢牢提着那一袋烙饼,沿着出村的小路跑了出去。
但此时的五里坝上,哪里还有张九灵的半分影子。
春花找了半天,也只是徒劳之举。
少年远行,赠金而去。
......
春花站在高高的山岗上,望着那条出村的山路,心绪却不知飘散在了何方。
一路寻找而来的李大有,披着羊皮裘,“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叹气道:
“外头风大,咱回吧妮子。”
“爹,这人也太不仗义了,把两块金疙瘩丢在门口,偷偷摸摸的就跑了,埋汰谁呢。”
“唉......”
李大有叹着气,看了看手里的金锭:“人跟咱不是一路人,你呀就别想这么多了,改明啊,爹给你寻个好人家,风风光光的嫁了吧。”
少女没好气道:“嫁嫁嫁!成天就知道让我嫁人,喝点酒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要嫁你去嫁!”
少女正在气头上,把李大有说得一愣一愣的。
跟上来的几头狼犬,摇晃着尾巴,原想着讨下小主的欢心。
却换来了少女的怒目而视、拳脚相向。
......
就在这一日,五里坝村民惊讶的发现,原本横卧在村里的澄心书苑,突然间凭空消失,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仿佛这座书苑未曾出现过一样。
“活见鬼了?!”
空荡一片的书苑旧址旁边,村民们聚拢在一起。
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昨儿个还好好的,怎么才一晚上,书院就不见了。”
“夫子呢?”
“夫子也不见了吗?”
“怪事了......”
一个没来由的猜测,在众人之中传出:
“我说,夫子他该不会是啥神仙吧。”
对于这个猜测,众人一开始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但不明真相的人们,总会将未知事物与那神仙志怪混为一谈,以此来彰显自己的见多识广。
再加上书苑的出现,原本就显得十分突兀,仿佛就是一夜之间建造而成。
而且夫子行事颇为怪异,总给人一种神秘感觉。
久而久之的,一传十、十传百之下,书苑消失之事便成为了山间怪谈。
引得一众村民,还有外界之人怀着敬畏之心,对那书苑旧址顶礼膜拜,
......
众人之中,唯独韦植表现得很是沉静。
一向顽皮活泼的二愣子,时常望着天空,愣愣出神。
而且在今后的日子里,二愣子变得出奇的乖顺。
孝敬父母亲人,礼让兄弟姐妹。
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最终,在一个平静的夜晚,韦植留书一封,独自离开了家门。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
距离五里坝万里之外,乃是澜州首屈一指的修真门派,棠溪剑派的所在地。
但此刻的棠溪剑派,却陷入了一阵混乱。
只因三个月之前,棠溪剑派掌门领着门内的元婴修士,外出围剿一名邪修,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如果不是其中一名元婴修士,凭借元婴出窍之术最终逃了出来,及时返回宗门报信的话。
剑派恐怕要发生不小的骚乱。
那名姓余的元婴修士逃回时,肉身被毁,神魂处于崩溃边缘,不得已施展了夺舍法术,才得以存活下来。
回忆起三个月前发生之事,姓余的元婴修士,不禁心有余悸。
在剑派高层的查问下,从余姓修士的口中,得知了围剿邪修的事情始末。
于是乎,棠溪剑派高层连夜召集弟子,在澜州大肆搜寻,势必要找出邪修,还有潜逃的张九灵。
但找来找去,却始终没有个结果。
眼看此事将无疾而终,门内却无人站出来主持大局。
剑派高层便将目光,都放向了空悬的掌门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