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的春末，细雨绵绵过后，空气清新了许多。
陆西音打开玫瑰公寓的门窗透透气，然后开始组装自己的电脑和画板。
漫画书又一本本地放回原来的地方，排放整齐的漫画书里有一套限量珍藏版的《哈利波特》，那是李淮左当年送给她的毕业礼物，她知道这个很难买也不便宜，害她当时事先准备好的画都拿不出手，当天放学拿着画去给他定制了一个银牌吊坠，那个银牌花光了她当时所有的零花钱，还问安琪借了一百块。
那时她以为他经济条件不是太好，他送她东西总是死贵死贵，很怀疑他打肿脸充胖子，送他银牌是想着有事至少可以当掉换钱。
她原本想着按照婚前协议跟李淮左离婚就可以了，互不亏欠，回到各自的世界，然而得知陆父陆母做的事，既定的离婚结局，她竟然连两不相欠的体面都守不住了。
她明明问心无愧，蓦地告诉她，她坦坦荡荡的喜欢里脏了一块。
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淮左。
书房的唱片机此时正好播放了她最喜欢的《少女的祈祷》：
“然而天父并未体恤好人，到我睁开眼无明灯指引，我爱主为何任我身边爱人，离弃了我下了车，你怎可答允······”
少女十八岁时的暗恋，死了两次。
……
接下来几天，陆西音都把自己关在公寓里画画，没出过门，已经拖更了好几天，她不敢再休息。
晚上，温安琪买了晚饭过来。
两个人坐在小桌子上吃着鳗鱼拌饭，配着黄油啤酒，空气中弥漫着久违的生活小惬意。
“音宝，你上网了没有？我看到李淮左······”
陆西音打断，“安琪，我最近不想提他……”
明明才过了几天，感觉生活已经天翻地覆，她这两天真的觉得很疲惫，比她熬夜通宵画稿还要累，那种无力感总是让她在深夜无人时忍不住默默流泪。
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能让她逃避两天也好，三天也行。
温安琪戳了戳碗里的米饭，犹豫了两秒，“那我提他哥可以吗？”
陆西音愣住，“他哥？”
“嗯，他二哥秦晔！”
“二哥怎么了？”
温安琪起身坐到陆西音旁边，认真道：“我怀疑他二哥…可能对我有意思……”
陆西音想起上次是秦晔送醉酒的温安琪回家，脸色一变，“他对你做了什么！”
温安琪忙道：“没有没有，我跟他私底下还没打过照面呢，不过就那次送我回家，他不知怎得还加到了我联系方式。”
“然后从那天起，他就时不时给我发信息，经常问我在干什么跟谁在一起，吃饭没有，还问我在哪吃的跟谁吃的，跟查岗似得！还会评论我的朋友圈，还说我很瘦，让我多吃点······”
“司马昭之心，真的很明显······”
陆西音疑惑，“那他有约你出去吗？”
“一次都没有！就很诡异吧……”
温安琪嗐得一声，甩了甩黑长卷发，“不过我觉得他可能也知道自己配不上我，不敢约吧。”
“哈？？？”
看着陆西音用那种看“普信男”的眼神看自己，温安琪没好气地用手肘地戳她：“喂！”
“你不是说他有个儿子吗？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好不好！而且这种花花公子长相确实不是我的菜，我喜欢爹系的，你说我要不要狠狠拒绝他，让他死了这条心？”
陆西音提醒道：“可是二哥不是也没给你表白吗？”
温安琪仰靠在沙发背上，双手张开，“所以我很苦恼啊，而且如果我拒绝他，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封杀我？让单位开除我，然后把我往死里整，让我在偌大的申城没有活路，只能去求他，然后他开展强取豪夺······”
陆西音把头从鳗鱼拌饭中抬起来，“安琪，你最近少看点没营养的东西。”
“你还好意思说！我就是看你的漫画，把我脑子看坏的，而且还真别说，你画的李淮左那张真的很···呸呸呸，我掌嘴！”
说着，温安琪扬手假装想要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陆西音配合地拉住她的手，回到原来的话题，“二哥看起来不是这样的人。”
温安琪不屑地哂笑一声，“可拉倒吧，谁知道呢，李······反正我看他们秦家现在没一个好东西！”
“算了算了，下次他再给我发信息我就不回了，让他自己慢慢断了念想。”
她端起黄油啤酒，搂着陆西音的肩膀，“干杯干杯，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晚我要抱着音宝睡！”
陆西音笑着跟她碰杯，“好。”
-
这天早上，李淮左独自一人坐在餐厅里吃早餐，看着手机里发过来的资料，嘴角勾出戏谑的弧度，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狠意。
突然，他放下手机，冷声吩咐道：“方姨，去跟陆西音说，如果她不希望书房白天也断电的话，就正常出来吃早餐。”
方姨脸色迟疑，叹了口气，“小少爷，小少奶奶前两天就搬走了。”
“……”
“哐当”一声刺耳的响声，精致的银质刀叉掉落在大理石餐桌上，干净的桌面沾染了食物的残渣。
李淮左一把推开小书房的门，果然里面已经空荡荡了，电脑、画板和那排漫画书全都搬空了，甚至连插座都带走了。
还特意打扫干净了，地板和桌面整洁得会反光。
他厉声道：“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方姨如实道：“前两天吃早餐我想说的，你说不要管她······”
最近顶层别墅的气压很低，小少爷和小少奶奶在冷战，她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甚至还不敢告诉秦宅那边。
李淮左一噎，他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吃饭的时候陆西音惯例没有出现，他以为方姨是想让他去叫陆西音吃饭······才不耐烦地说别去管她。
冰箱那盒巧克力每天都少两块，总归是饿不死她。
他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牧楚，去查陆西音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