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邪如此爽快地承认再次使全场震惊,镇午阳更是呆立在原地喃喃自语,不知所措。
今日场景与翡木村极其相似,让陆由不好的回忆再次涌上了心头,腾犀的调查结果表示翡木村的事件罪魁祸首就是黯魇城,今日矮人城堡内同样出现了黯魇士兵,很难不联想在一起考虑。
他看向陆云和遥缨,二人似乎在考虑和自己一样的问题。
镇世分析了下眼前情况对陆由等人说道:“真可惜今日发生这等事,还劳烦你们将我夫人及家眷带走,改日咱们再把酒言欢。”
应邪一听发出刺耳的笑声,干尸般的身体左摇右摆,他笑了许久之后对镇世道:“镇世将军,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但是你未免也太看轻我了,我今日既然已经主动出面,还大方告知你们我的身份,你觉得今天还有人能离开这个地方吗?”
说话间,从门外又陆续走来几人,眼神放着精光,瞧来个个身手不凡。
应邪接着道:“你这老头养尊处优惯了,又有粉脂凝香在怀,只把一切都交给儿子处理,没想到吧。我们十日前已在这城堡之内了,布置结界消耗巨大,我们分了好几日才完工,如今这城堡无论谁也别想出去,当然,也不会有任何人从堡外进来救援。”
镇午阳方才一直在边上自言自语,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飞身朝应邪打来,应邪不闪不避,只在受击位置缓缓升起一面白色护盾,镇午阳打在护盾之上,只感觉手上一阵麻木,整个拳头有如坠入冰窖,寒气沿着手掌传至肩膀,整条胳膊已经无法动弹。
镇午阳一击不成只能在原地狂怒着咆哮:“你们为何要骗我,你们究竟是什么目的?”
应邪笑道:“我们只是在身份上欺骗了你,其他可都没骗你,我们依旧是为了推翻天曜城而来。”
镇午阳依旧无法平静:“我虽瞧不上内城人的作风,可你们黯魇城个个狼子野心,更是人中败类,我怎么会与你们这些豺狼为伍?听你刚才所讲,是要将这矮人堡屠戮殆尽吗?”
应邪面容不改,回道:“我们已给过你机会好言相劝,你父亲若同意,我们自然握手言欢,说不定还能再开一桌酒席大家庆祝一番。可如今眼看事不可为,我等只好施以手段。古往今来的变革,从来都是用血堆积出来的。”
话音刚落,一位女性家眷脚底升起一股寒意,她刚要低头看去,寒气已升至她的头顶。众人都来不及反应,镇世也只来得及说了一声:“闪开。”那女子当然来不及躲闪,寒气凝聚成形透骨而入,女子连一声叫喊都没有就香消玉殒。
“砰!”女子做成的冰块倒地发出沉重的响声,在安静空旷的厅堂内回荡。
太像了!太像了!就和那天翡木村的情景一样。陆由心脏剧烈地跳跃,呼吸也急促起来,这应邪与三年前那帮人一定脱不了干系。
陆由还在思考,镇世却已坐不住,在场宾客除了陆由四人无不是他的挚爱亲人,由于自己的疏忽,此刻已有亲人死在自己面前,他暴怒之下誓要让应邪陪葬。
地甲之怒,整个蜃星又有几人能硬撼。镇世须发飞起,只一个箭步就冲到应邪面前。
镇午阳好似想起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大声喊道:“父亲,不要!”
陆由不解,父亲要手刃仇人为何儿子还在一旁劝阻呢?
镇午阳自然不是想为应邪求情,只因父亲的酒中已由自己亲自投下毒药,事情完全摆脱了自己的掌控。自己本想先劝说父亲,如若不成就以毒酒控制父亲,等天曜城攻下之日,自己再负荆请罪,拥护父亲上位。可如今变成这引狼入室的局面,全家人都将被自己害死。
镇世可不知酒中毒药之事。他铁匠出身,天生火德,火元素控制已是登峰造极,只见他拳上缠绕着火焰,火焰颜色竟然是纯白之色,正是黄焰之上的更高境界。
陆云原本就知道黄焰之上更有白焰,更让他惊讶的是这白焰明明剧烈燃烧,周围人物却好似丝毫不受烈焰的影响,这火焰的热度被包裹在拳内,没有一丝外泄,只待碰到敌人之时再喷发而出,这在陆云看来彷佛神迹。
眼看着镇世一拳击到,应邪自知再如何防护也无法阻挡,便侧身躲避。镇世哪容他逃走,拳转方向追踪而去。
只刚转向的瞬间,镇世好似发现了什么问题,一个愣神,拳头的火焰也随之熄灭,喃喃自语道:“我的身体…这…怎么了?”
应邪一改嬉笑面孔,正色道:“就是现在,上!”站在一旁的六人早已准备就绪,趁着镇世愣神的功夫各从指尖射出一道光束,每条光束颜色各异,看上去煞是好看。
六道光束分别朝着镇世的脖颈,左臂,右臂,左腿,右腿,心脏飞去。镇世还在对身体的变化感到诧异,不敢随意驱动魔法本源,只须臾之间光束就已在自己面前。
应邪就知他不敢随意驱动魔法本源,这些光束根本就不是为攻击而来,而是锁住被攻击者的六脉。一旦六脉被拿捏,纵使你实力再强,血液与魔法本源管路被掐,无法在身体内循环运作,便再也反抗不得。
果然,镇世中招之后,六条光束化为六条锁链将他牢牢拴住。镇世不管从哪个地方出力都会同时受到六股力量的压制,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
应邪又露出那副奸邪模样,拍手叫好:“镇将军不用再白费力气了,我们在黯魇城已做过许多测试,六名地乙战士同时出招,阵法一旦成型,以我们天命将军天甲之力也无法挣脱。”
“不过这阵型想成确是难事,特别是对你这种经验丰富的老将军。这全都要谢谢你愿意下毒的儿子啊。你刚才是不是感觉驱动魔法本源的时候自己的生命在疯狂流逝,所以你才愣在了原地。我们大人这毒相当厉害,不使用魔法本源什么事都会有,一旦使用生命也会跟着消耗,你矮人族虽然生命绵长但是能坚持多久呢?不过现在没机会啦,你现在想动弹一下都不可能啦。哈哈哈…”
镇午阳跪在地上,面如死灰,已做不出任何反应。
陆由众人才刚反应过来事情就已发展成如今局面,如今镇世被困,镇午阳也毫无战意,外面的支援也根本进不来,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四人了,但自己区区丁级,陆云最高也不过丙级,该如何与地乙级抗衡呢?
陆云似乎并不做这些考虑,他一马当先举起赤焚就朝六人冲去,这六人须得持续施法才能压制镇世,自己杀掉一人打破平衡自然就可以让镇世从控制中解脱。
陆云身上白烟四起,心中默念“黄推进陆”,身体在火焰激发下数倍提升砍向最近一人。
应邪自然不会让陆云轻易得手,他只使了一个眼色身边一人就冲向陆云而去,那人手中所持宝剑似是兵器库珍藏之一。陆由仔细瞧去,使剑之人正是昨日在兵器库所见。
那人剑在手却也不用,聚起一个巨大水球向陆云飞去,陆云只顾着冲向布阵的六人,发现过来时为时已晚,巨大水球拍在身上,虽没有许多伤害,但他黄焰强化的身体被水一浇之下,发出呲呲响声,身体极速冷却,强化戛然而止。
那人看一击奏效,持剑杀来,与赤焚砍在一起,两把兵器都是举世神兵,交叉在一起不断发出金石摩擦之声。
陆云没了强化,力量下降许多,如今被剑势压制也没机会继续强化,眼看剑朝自己方向倾斜,陆云已快支撑不住。
那人眼看剑势压制,继续出力誓要一剑解决陆云,忽地耳边一阵疾风之声,他侧头回避,一道风刃擦耳而过,陆云眼看这人分心,猛地用力将宝剑弹开,自己后退一步离开危险区域。
风刃自然是遥缨发出,她眼看陆云不敌,便急忙出招干扰。
应邪看见也微微吃惊,今日自己担心出意外。带来全是地乙之人,在部队里也是极高的配置,这青年也不知道是何等级,竟能硬接地乙招式。他招呼身边最后一人前去支援,两名地乙强者已经给了这四个年轻人最大的尊重。
后来这人手握着大刀,刀身寒光四射,不用想肯定也是镇世兵器库内珍藏。他缓缓走到前一人身边,一刀一剑压迫感极强。
持剑之人冷哼一声:“方垒,收拾这几个小鬼还需要你来帮吗?太瞧不起我湖星了吧。”
叫方垒那人也相当不屑:“这是应邪的意思,你以为我愿意和你组队吗?在我看来你降级到人乙算了。要是刚才是我动手,拿戟那小子早就死了。”
湖星不怒反笑:“总共四人,我们就来比比谁杀的多,输的人就赶紧降级去吧。”
方垒说完一言为定后举起大刀就杀了过来,湖星自然也不肯落后,举着剑刺来。
两个地乙同时杀来,压迫感十足。
方垒率先来到,他在身边聚起土黄铠甲,直向陆云冲来。他刚才嘲笑湖星,自己若拿不下陆云岂不是丢人现眼,因此他不留后招全力进攻,对自己的土甲相当自信。
陆云刚才强化被水浇灭,此刻已经重新准备,“黄推进陆”加持之下,陆云举起赤焚与大刀撞在一起,一击之下赤焚几乎脱手,这人的蛮力更在湖星之上。此刻他有火强化加持,一时之间才可与方垒相持不下。
方垒眼神中露出震惊之色,想来这青年人确实有点实力。此时此刻湖星也已杀到,他自然不屑与方垒攻击一人,他的目标是陆由。
陆由土元素已在手,逐渐凝聚成针,他搭针在弦,勉强拉至三段匆匆射出,这是陆由首次使用暴雪巨弩,没想到只是匆匆射出的飞针已远强于自己投掷。
湖星看到弓弩射箭出来,不闪不避,只想用剑身将其拨开,剑身刚触到飞针,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湖星几乎握不住剑柄,整个人向后倒退数米。
湖星的惊讶更甚方垒,这弩虽是神兵,但更厉害的是这飞针,力量之大,自己根本招架不住。
陆由射出飞针的同时,遥缨也有了动作,她跟陆由相处已久对土元素也相当了解,她一眼便看出这土甲相当随意,并不坚固。遥缨看向鸣珂,两人心有灵犀,一人蓄起风刃,一人扔出暗元素爆弹。
咫尺的距离转瞬即至,方垒却仍在与陆云抗衡并不闪避,两人时间卡的正好,遥缨的风刃划破土甲,鸣珂的暗元素爆弹在方垒小腹处引爆,数不清的暗元素飞针激射而出,插在方垒的皮肤之上。
针上的暗元素本该疯狂啃噬伤口的血肉,可这次却无法深入分毫。随着方垒肌肉猛涨,飞针纷纷掉落,几乎没在皮肤上留下半点印记。
随着方垒力量增加,陆云被全面压制,眼看膝盖逐渐弯曲就要跪倒,鸣珂光元素聚集,只能以灿辉救援,方垒眼睛花白,不敢大意,撤了力量退出三步。
湖星看着后退的方垒讥笑道:“怎么不见你一招制敌,我只看见你被吓得连退三步。”
方垒被说的无言以对。他眼神直盯着四人,已然准备拿出全部实力。
湖星也不再似刚才一般冲上前来,他执剑在手,不多时剑身发出幽幽蓝光,正是水元素聚集的现象。他猛然挥动下,宝剑上的蓝光化为利剑飞斩而出。这飞水斩速度本就极快,加之湖星的聚集速度也相当之快。陆由只一会就险象环生,身上多处都已被飞水斩划伤。
湖星进攻的同时,方垒便趁机强化身体,只见他土元素汇集之后不在身边环绕却是往体内流去,他的身体好似无底洞,不知吸收了多少土元素终于停止。土元素由内向外透出,方垒全身土黄,像极了雕像。
陆由没见过这等招式,但是以他对土元素的了解,方垒此时身体恐怕坚硬如钢铁,普通攻击再难伤他分毫了。
湖星还在远处放飞水斩,方垒提着大刀又冲了上来,此时他已坚硬如铁,更是毫不设防,直取陆云而来。
陆云“黄推进陆”再次蓄起,他自知力量不敌,再次角力结果应该并无差别,他利用强化过的身体速度优势与方垒周旋,方垒体格虽硬,速度却不突出,一时也拿不下陆云。鸣珂各种武器朝方垒丢去,却始终无法在皮肤上留下一丝痕迹。
遥缨心中着急,陆云只能游走拉扯,陆由也是捉襟见肘。这样下去自己这边恐怕永远也无法获胜,方垒太过坚硬不容易速取,必须先拿下湖星众人再继续一起围攻方垒。
遥缨想到此就想放陆云独自坚持,自己与鸣珂先去帮陆由解决湖星,这时陆云那传来叫声“不好!”
陆云本就是刚猛之人,一直逃跑实在不是他的作风,他瞧着方垒破绽百出,自己蓄起全力也不一定就解决不了他。想到此,他瞅准方垒胸门大开,以戟做枪,使出浑身力量向前刺出。方垒自然没想到陆云会主动出击,他对自己十分自信,对胸口的方天画戟丝毫不惧,大刀已准备就绪,只等陆云戳中自己停顿的片刻,便要身首异处。
陆云赤焚猛的戳下,却如同插中铁板,自己反而被反冲之力震得双手发麻。陆云停顿之际方垒大刀挥下,陆云大叫不好但为时已晚,其余三人的注意都在湖星身上,想驰援已然不及。
陆云面对眼前的死亡,微微转头看向遥缨,看向弟弟。曾经的豪言壮语都在耳边,可一切却要在此刻戛然而止。
“对不起!我要先走一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