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菲菲带着白婉清进了书房。
柳老爷抬眼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眼神坚定、气质淡然,又有一个好师祖,这样的女子孟斩当初竟然也是说舍就舍。
柳老爷看着自家的闺女不禁叹了口气,只有她闺女当年把孟斩当个宝。
“坐吧!”柳老爷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白婉清和柳菲菲并排坐了下来。
“不知,林夫人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我们柳家已经不比之前,好多事是插不上手了。”
柳老爷也同样以为白婉清说的是医馆被封的事,因为自己帮不上忙,干脆就先婉转拒绝了。
白婉清站起身,向柳老爷微微屈身行礼,“柳老爷,婉清这次来不是想要您出面解封我的医馆。”
“而是想让您出面和我一同指控房家。”
白婉清话音一落,柳老爷和柳菲菲两人都惊讶的看向她。
房家?那个在淮州城里可以说一不二的房家?
两人虽然震惊,但是稍微一细想也明白白婉清为何要告房家了。
可是她为何会找到他们柳家?
柳老爷迅速回过神,他若有所思的看向白婉清,沉声说道:“林夫人,我知道你着急想要为你自己的医馆澄清正名,可是这跟房家有什么关系?”
柳老爷说完,柳菲菲就愣愣的看了看父亲,这白婉清这样说明摆着就是医馆被封是房家搞的鬼,连她都能听出来的事情,为何父亲去还要问?
白婉清直起身,神情平静的看向柳老爷,丝毫没有半点惊讶柳老爷这样问。
“因为是房家指使人换了百年医馆的药材。”
柳老爷神色变幻莫测,“林夫人,你......可知道这样一件小事儿是不会撼动房家的。”
柳老爷一向是个谨慎的人,今日能和白婉清说这样的话,是看在她在柳菲菲危机的时候救了她。
但不代表他会拉着柳家跟着白婉清一起陪葬。
对于柳老爷的担心,她自然知道:“柳老爷,魏迁您还记得吗?”
魏迁?柳老爷的眼里闪烁了一下,紧接着摇头,“不认识。”
“但他认识老爷您!”
柳老爷不以为意,“林夫人,你这就是说笑了,我虽然现在出仕了,但我好歹也是淮州城的上一任知府,不认识我的人应该不多。”
白婉清却微微一笑,“可魏迁记得的是大人您的救命之恩。”
“这也是我今日斗胆来柳家相邀的原因。”
柳老爷稍稍眯起眼睛,柳菲菲却听的云里雾里,这个魏迁是谁?
为何父亲还对他有救命之恩?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的出奇,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声音。
柳老爷忽然哈哈大笑,“就因为这个?你竟然要我和你一起对付房家?”
“林夫人,我劝你最好还是收手,免得深陷于其中,万劫不复。”
白婉清却依旧坚定,“柳老爷,房家再厉害不过也是一个棋子。”
“如今由我出面,去完成你想完成而未敢完成的事,不知柳老爷还在犹豫什么?”
柳老爷转过身,直直的盯着看了白婉清两眼。
“你是说你比我勇敢?比我无畏?”
“我看你是无知小儿才无所畏惧。”
“林大人知道你要做的事情吗?”
白婉清轻摇头,“云澈不知道,但即便知道,他也不会反对。”
白婉清再次屈膝,“柳老爷,淮州城曾经因为房家发生的悲剧,一桩桩一件件都可称得上人间惨案。”
“这样一个人在淮州,淮州就不会安稳。”
“届时,若是有一日出了什么大事,淮州定会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到时候淮州城内,生灵涂炭,战火纷飞,柳老爷,这难道是你希望看到的景象吗?”
柳老爷没想到白婉清竟然知道的这么多。
她知道这房家的背后是淮王......她竟然还敢。
柳菲菲一脸疑惑,不是说房家吗?怎么竟然说的如此吓人?
柳老爷看了眼柳菲菲,低声道:“菲菲,你先出去吧。”
“我和林夫人聊一些事情。”
柳菲菲一愣,她没想到父亲竟然会真的心动......
那可是房家啊!父亲在位这么多年,都没有和房家发生过直接的冲突,现在没了官身,为何还要再卷入这斗争之中。
“父亲......”柳菲菲想劝阻。
柳老爷却直接摆了摆手,没有让她说话,“你出去吧!做什么决定,我有分寸。”
柳菲菲只得起身出去,走之前还一步三回头的看。
他们柳家不会......柳菲菲出了门,担忧的在门口徘徊了两步,她想凑到门口听,却被里面的柳老爷发现了。
“说了我有分寸,菲菲,你先去找你母亲说说话吧。”
柳菲菲没办法,只得转身去母亲的院子找柳夫人去了。
柳老爷瞧着门外没再有人,他神情严肃的说道:“林夫人.....你难道发现了什么?”
白婉清微微点头,“具体发现的人不是我......”
白婉清将一本账册从怀中拿了出来,交给了柳老爷。
柳老爷有些疑惑的接过来,才翻了一页就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这......这是你从哪儿弄来的?”
白婉清解释道:“这是我从房家曾经一个死士手中拿到的。”
没错,这账本就是潘虎在房家做卧底那几日,将fang'j
死士?柳老爷没想到白婉清已经和这些死士有过交集了。
房家有死士他自然知道,否则当初也不会给魏迁制造那样一个巧合去救他。
“可不对啊!魏迁怎么会知道是我?”柳老爷问。
白婉清站起身赔罪道:“还请柳老爷别生气,魏迁自然不知道柳老爷是你的救了他,但是死士知道。”
“刚才菲菲在这里,婉清不想让她徒增烦恼,还请柳老爷宽恕。”
这个白婉清直接搬出了柳菲菲,他还能怪罪吗?
柳老爷将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账本,他一页一页的翻起来,眼睛瞪得便越来越大。
“房家竟然搜刮了这么多钱?”柳老爷震惊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白婉清点头,“是!原本以为只是几家医馆,还不至于,可是这几年房家靠着不入流的手段,侵占了不少他人的财物。”
“这样一核算,竟然也是一笔巨款。”
柳老爷没回应,只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愧疚。
“是我无能啊!”柳老爷哽咽道:“我明知道房家人为非作歹,我却没有胆量打压房家。”
“柳老爷也不是没有努力过。”
柳老爷却无奈的摇头笑道:“努力?”
“我这叫什么努力,我只不过是被房家上面的人写了封信一威胁,就束手束脚的不敢对房家有任何干预。”
“我真是愧对淮州百姓。”
柳老爷在职时,兢兢业业,一心为民,但是只要和房家相关的事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偶尔也会抓住一两个不算事儿的麻烦去敲打房家。
他不敢,他害怕!就是因为他的害怕才造就了今日的房家。
“你既然找到了房家的账册,也该知道房家背后的人是谁了吧!”柳老爷问。
白婉清“嗯”了一声,“我知道!”
“房家这些钱,是不是都给那位了?”
柳老爷问完就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可笑,这账册里面每一笔银子的去向都写得清清楚楚,北风城,北风城!
柳老爷心中苦笑,随即想到刚才白婉清的话,猛然抬头,“你是说那位拿这些钱财来屯兵?”
不然怎么会有生灵涂炭,战火纷飞一说......
淮王竟然有了反叛之心?柳老爷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我这些年到底都做了什么啊!”柳老爷一拳捶在自己的胸口痛哭道。
“我竟然成了最大的帮凶!”
“我自诩清廉,正值,在野十几年落得了一个中饱私囊,任人唯亲的下场还不够,现在......”
“竟然还成了那位的帮凶。”
柳老爷一时间痛哭流涕,悲痛万分。
“革职的对啊!革职的对啊!”
“柳老爷,现在还不是去追究责任的时候。”
“房家在咱们淮州城一日,淮州城的百姓便一日都成为被收割的对象。”
“这些金钱到最后,可能会变成刺向他们的刀剑。”
“房家不能再留了。”
柳老爷擦拭了脸上的泪,恢复成原本严肃的模样。
他将账本递还给了白婉清,“林夫人,在这里稍微坐一坐,我出去一下,很快就会回来。”
说罢,柳老爷和白婉清简单的施礼之后,走出了书房。
白婉清淡然的坐在椅子上,定定的看着手里的账册,一动也没有动。
就这样坐了两刻钟的时间,柳老爷回来了。
他拿来了一个木匣子,里面放了一本名录,还有记录的事件。
“这个你拿去吧,看看有没有能用上的东西。”
白婉清接过木匣子,打开了里面的书册。
某年腊月,房家老爷在梁家村威逼良人为奴。
某年正月,房老爷侵占梁家村梁生农田。
一笔笔一条条记录的竟然这样清清楚楚。
“柳老爷,这个......”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柳老爷轻叹了口气道:“房家就算猜到了是我又如何?”
“我也该为淮州百姓做些什么了。”
白婉清微微屈膝,“柳老爷放心,我定不会让柳家有事。”
柳老爷微微一笑,“刚才我已经和菲菲还有家里的其他人都讲清楚了。”
“我们柳家错过一次已经足够了。”
“若是需要我作证,随时叫人来通知我一声便是。”
“柳老爷大义!”白婉清最后行了礼,带着木匣子出了门。
“白婉清!”刚出门的白婉清扭头看着一旁叫住自己的柳菲菲,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