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国冲没想到这只梭子镖专破内家真气,这是他今日最大的失算。
进攻的容错性大,因为一招不中,还可以继续;但防守的容错性却很低,有了一次错误,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他在猝不及防之下,手指当场被炸断了两根,就连全身都被溅了不少的火星子。
饶他也算是一个强上过田伯光的硬汉,此时也痛得嗷嗷直叫!
……
台下众人见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都是纷纷侧目;唯有方生见情势不对,立马想飞上擂台施以援手。
不过,一直在欣赏大师兄跳脚的周坤,岂能让他轻易得逞。
只见他站起身凭空一步踏出,半空中已出现道道残影,似凌空踏步般挡在方生面前。
“大师,还记得咱们商量好的话么:
无规矩不成方圆;擂台之上的事,你我都不可插手!”
说罢,他全身真气一放,竟当场将方生震退了六七大步。
方生努力拿桩站稳后,既惊且怒:
“周施主,难道华山真要与我少林为难?”
周坤闻言,也是冷着一张脸:
“贵寺收留我华山叛徒时,似乎也没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吧。
都说‘生而不养,断指可还;未生而养,百世难还’。
我师父师娘养育令狐国冲成人,算是对他有再造之恩。仅仅是未按他的心意传他掌门之位,他便恣意妄为,结交了田伯光这等匪类,这对得起谁?!
我就一句话:
他只要认输,我便放你上擂台;否则,大师此举就是干扰公平!”
一旁的清虚闻言,才知道上午周坤为何会逼着大家一同决定:
不可干扰正常比斗。
原来他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呀!
此子心狠手辣,加之武艺高强,绝非天下武林之福!
想到这里,他也冷着脸道:
“周少侠,比武较技,点到即止;你这样做,不觉得太过了么?”
周坤闻言,似笑非笑地盯着清虚:
“道长,别人说我可以;你却没这个资格。
要知道,如果不是你失手,昆仑马少侠也不会被废了武功。
你这种宽以待己、严于律人,实在让我大大看你不起!”
“这……”
看到清虚被自己气得吹胡子瞪眼,周坤再不去理会他,而是转头对着一旁的左冷禅道:
“左大掌门,你是否也要出来,对我说教一番?”
叶槿珠适时拔出长剑,指着左冷禅道:
“周少侠,你我打个商量,便把这位左大掌门留给我们吧。
听说他寒冰真气阴毒无比,我们四秀倒想见识见识。”
说话间,石槿雪、马槿真、孙槿秀同时上前一步,四柄长剑径直指向了他。
左冷禅:“……”
他眼睛一缩,暗暗心惊:
这峨嵋派的新掌门,招式奇诡难测,内力也是高绝无比;如果她真与周坤穿一条裤子,那自己和嵩山其他人还真不一定全身而退。
……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一声悲恸的哭嚎声突然划破沉默的朝阳峰!
这声悲号声音之惨,便如杜鹃泣血、深闺断肠,直令闻者伤心、听者泪流!
众人本以为这是哪家钟情令狐国冲的闺阁少女为了爱侣伤心难过,不曾想却见一须眉男儿带着一只猴儿跃上了擂台。
这一幕,直让准备看苦情戏的人愕然惊视!
……
刚刚那断肠之声正是陆大有所发。
他扑至令狐国冲身边,竟不顾还在燃烧的火焰,伸出双手一把便抱住了心心念念的人。
“大师兄,你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要死,我也要与你死在一起;生则同衾,死则共穴!
拜入师门的那一刻,你便答应照顾我一辈子,咱们便同年同月同日一起死;说好的一辈子,差了一息一弹指,那也不是一辈子……”
“……”
这一刻,陆大有抛下心头所有的枷锁。
他想起刚刚拜入华山之时的场景:
师父严厉、师娘需要照顾小师妹,根本没人会去关心他。
只有大师兄愿意听自己倾诉苦闷,愿意在自己被责骂时一遍又一遍的传授剑法……
那段日子,他跟在大师兄身后朝夕不离、情义逾恒,仿佛一瞬间便是永恒。
如今,虽已过了十余年,他的这份感情却是历久弥新,脑海中也不时冒出一个词:
白首偕老,只羡鸳鸯不羡仙!
也许,自己这段感情不为世人所容;但只要有大师兄的地方,那便有了家!
众人:“……”
周坤:“……”
这……这是朝阳峰,还是断背山?!
……
见两人鸳鸳相抱,真情如真金,已经不怕火来炼;周坤觉得自己应该成全!
想到这里,他飞身跃起;半空中失了一个吸字诀,便摄住清虚手中的长剑。继而只见唰的一道银光闪动,瞬间划破空气。
一时间,周坤精气神融为一体,一招『破气式』使出,剑气直如长江大河般浩浩荡荡,搅动得擂台周围的空气四溅而出,如同发飙的狂风般向外肆虐。
而擂台便成了真空的风眼,令狐国冲和陆大有身上的火星失了空气,也立马熄灭。
将长剑抛给清虚后,看着已经痛得晕厥过去的两人,周坤肃然道:
“将伤者抬下去医治。
这一场:辽东游侠范一飞胜!”
众人:“……”
……
这惊心动魄而又缠绵悱恻的一战,终于结束了。
待回到半月轩后,众人都聚集了过来。
梁发刚去看了受伤的两人,开口介绍道:
“他们二人的伤势都没什么大碍。
令狐国冲应该是练过金刚不坏神功。虽做不到水火不侵;但也仅仅是烧伤了双臂,问题不大。
不过,他的两根手指被炸断了,恐怕再无机会使出拈花指,也没机会使出我华山剑法了!”
周坤听罢,点了点头。
他知道梁发之所以对令狐国冲怨念如此大,是因为他已和宁中则的大弟子闵鹿婧结成道侣。
而闵鹿婧曾在令狐冲和田伯光偷偷下山时,阻止过他们,差点被田伯光一刀了账。
这笔账,自然被梁发算在了令狐国冲身上。
一旁的英白罗声音有些低沉地道:
“六师兄伤得也不重,只是……只是他对大师兄……对令狐国冲的孽情,也被天下武林所知晓,恐怕……”
梁发闻言,冷哼一声道:
“这个令狐国冲真是害人不浅。
小师弟,你说说吧,陆大有该如何处置?”
周坤略一沉思,便开口道:
“大家伙好歹师兄弟一场,咱们好聚好散。
等他伤好之后,便让他自行下山去吧。
至于他和令狐国冲未来会如何,咱们虽不理解,但也没必要歧视!”
众人闻言,都纷纷点头,只有英白罗有些怅然若失:
“六师兄怎会如此?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他对大师兄有孺慕之情;不曾想,这种感情也会变得如此……如此沉重!”
周坤:“……”
他悄悄远离英白罗两步,幽幽开口道:
“八师兄,你这多愁善感的样子,有点向六猴儿的趋势发展了。
你不会也……”
英白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