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过去好几年,翻案谈何容易。
少女垂下眼睫,沉心静气片刻,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救命啊!”
摇光宗之内也不太平?
几人疑惑,放眼望去,原本寂静的林中飞鸟振翅,树叶声簌簌作响,惊起喧闹一片。
沈迹运起灵力,顷刻,她的眼前白光一闪。
一道模糊的影子从树林中窜出,目的性极强的朝着她扑过来,连离沈迹最近的盛玺都没能伸手防住。
未曾防范,沈迹瞬间弯腰,她摸着生疼的肋骨倒吸了口冷气。
见状不对,三人快速的围过来:“没事吧?”
沈迹心情复杂的摆了摆手。
这孩子…力气可真大。
“曲存瑶?”
盛玺皱着眉,喊出来者的名字,试图用一只手把她从沈迹的身上扒下来:“你不上课,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干嘛?”
梳着双鬓的少女死死地抱住沈迹的胳膊,连气都没喘匀。
她惊恐地说:“我也不想啊!但是我刚刚看到一个很可怕的黑影,大白天简直要被吓晕了。”
沈迹忍痛,耐心的询问她:“什么黑影?”
曲存瑶受惊得很厉害,她打了个哆嗦,手臂鸡皮疙瘩暴起,“就是那个呀,传说中的地缚灵…”
土生土长的时见枢摸了摸耳朵,冷玉般的面上浮出一点怪异的神色:“……地缚灵?”
见眼前个个都是一头雾水,曲存瑶一拍掌,恍然大悟:“你们是前几天晚上都不在宗门,所以都不知道吧。”
说罢,她左顾右盼,随后神神秘秘地揽过沈迹的肩膀,用气音道:“本来我也不信的,这事还要从论坛的午间怪谈说起。”
午间怪谈?盛玺的眼睛亮了起来,有点意思。
“之前论坛有个帖子,说摇光宗的梦见木会吃人!当时一发出来就被一笑了之,可是后面陆陆续续的,冒出了不少人的回复,等真的有人想一探究竟时,那个帖子就没了!”
沈迹四人面面相觑。这似乎不能说明什么。
盛玺挠了挠头:“呃,可能是心虚所以删掉了?”
“才不是!”曲存瑶反驳:“后来大家发现,偷闯摇光宗的修士身上都会出现一些中毒的症状。”
讲到关键处时,她却突然哽住了。
已经完全被勾起好奇心的盛玺急忙催促:“比如呢?”
几个少年,包括沈迹在内都目光炯炯的盯着曲存瑶,存在感实在太高。
少女神情古怪的搓了搓脸,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比如…像是脱发啊,便秘、腹泻,早衰…啊后面的是可以说的吗?”
“总之修士不该有的烦恼突然就出现了。”
“这样啊。”沈迹沉吟了会,“那确实挺奇怪的。”
“但这又和你口中的地缚灵有什么关系?”盛玺还是不解。
“你听我说完好吗?”曲存瑶不满的叉腰,刚才的恐惧已然荡然无存。
“而且啊,这些人都是半夜闯的摇光宗,他们的口径统一得不行,全说是摇光宗的地缚灵作祟,自身中的毒就是地缚灵的诅咒!”
听完全程,盛玺懒散的伸展着筋骨:“咦,假的吧,说不定是到了更年期。”
他说:“年纪大了是这样的。”
“可是,可是我刚才在林子里看到的黑影怎么解释呢?而且白琢班的有些人晚上都看见了,还有人因为这个事情退宗的!”
小姑娘紧张得结巴起来,还不忘说一大串理由,青天白日的,她又开始害怕了。
“嗯,有没有可能,他们是被林师兄给吓退的呢?”盛玺一本正经的分析。
现在的曲存瑶处于什么都听不进去的状态。
给了盛玺一个眼神,沈迹安抚地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她说:“这样好了,今天晚上我就来会一会这神秘莫测的地缚灵,你且睡吧。”
“真的吗?”
得救了。属于曲存瑶的眸子亮起了小星星,随即她又说:“不过我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了,我就修炼一晚,一直等你们的消息!”
话说得差不多了,盛玺也看不下去她这黏糊劲。
“好了好了,”少年板着脸,把曲存瑶从沈迹的身上撕下来:“在那之前,你还是想想怎么给林师兄一个答复吧。”
林惊木可不是好糊弄的老师。
记忆里可怕的威压仿佛又席卷了全身,曲存瑶悚然一惊,这种恐惧深刻的刻进骨子里,甚至压过了对未知生物的害怕。
来不及多言,她拔腿就跑:“完了,我迟到好久了!”
原地留下沉思的四人组。
见那抹娇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外,全程没讲过话的黎极星突兀开了口:“今日有课,她怎会出现在此处?”
日光曜曜,少年双眸如远山雾,澄澈而波澜不惊。
沈迹一愣,然后摇头:“可能有心事吧。”
“是么。”黎极星颔首,不再多言。
沈迹转了转眸,目光掠过在座的各位,她心中已然有了想法,但是还不够。
少女清了清喉咙:“关于曲存瑶刚才说的话,你们怎么看?”
这句话是面向全体的,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摇光宗的土着。
纤细冷白的食指在下巴处摩挲了许久,时见枢眉心紧锁,缓缓地道:“地缚灵吗。”
盛玺:“这种东西一听……
“也许真的存在?”
“就是假的啦。”
面容冷峻的少年迟疑地掀起眼皮。
盛玺:“啊?”
不是他说,时见枢一看就是不信神魔的类型。
这一次集体都傻眼了。
见同伴们都一脸的不可置信,时见枢摇头,陷入久远的回忆:“事实上,我也不确定。”
“只是在布置迷宫时,隐有察觉到祂的存在。”
自打手被废后,时见枢就潜心钻研起炼器来,梦见木林的确是一个充斥着陷阱的迷宫,但他又记得很清楚。
自己并没有在梦见木中设置什么诅咒环节,当初那些人被迷宫坑了后都是灰头土脸的回去,后面也没来找事。
他只是以为他们对摇光宗的兴趣减退了。
“在我还小的时候,有些东西会经常不翼而飞,但人的记性本来就是不稳定的。”
“现在想想,”少年眸光深远,语气悠长:“也许它一直,一直,在看着我。”